那个时候，家里也还没有买车，温兴怀便骑着自行车，把温柚放在前面，余程慧坐在后面，一家三口迎着风，迎着晚霞回到家。

回到小区楼下，邻居总会笑盈盈地说，“柚柚你爸爸今天又去接你妈妈了呀。”

温柚会开心地说对呀。

一家三口进门时，温柚还能听见邻居奶奶们感慨，“余老师他们夫妻感情也太好了。”

遗憾的是，温馨的画面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有了矛盾，甚至越来越深。

每天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家里的氛围令温柚如履薄冰，总担心自己做错事，说错话。她每天战战兢兢的，很怕自己惹两人不开心，他们这个家就散了。

有那么几次，温柚正吃着饭，余程慧突然把她筷子抢走，语气冰冷地说，“你爸爸都要抛弃我们走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变成没有爸爸的小孩了？”

“……”

再后来

，是温兴怀离开的画面。

余程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温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坐的那辆车，开得太快了。

“柚柚，”温柚在梦中努力奔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她好像听到了一道紧张的清冽的声音，“别怕，我在这儿。”

温柚眼睫毛动了动，挣扎地想要睁开眼，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半晌，待温柚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陈霁那张紧张兮兮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温柚有霎时的茫然，“怎么了？”

她说话时，嗓子是沙哑的。

陈霁摇摇头，和她额间相抵，“做噩梦了？”

温柚后知后觉，感受到他拥抱自己的手臂在收紧，轻轻地嗯了声，“陈霁，我梦到——”

“我知道。”陈霁轻抚着她的后背，“害怕了？”

他刚刚听到她嘴里一直在喊爸爸。

温柚怔怔地望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她埋头钻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干净的木质香调，轻声说：“我们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陈霁拿起手机看了眼，哄着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温柚轻声：“要。”

她脑袋现在晕乎乎的，不想起来。

陈霁阖着眼，下巴搭在她头顶，紧紧抱着她，“好，那就再睡一会儿。”

再次入睡，温柚没有再做梦，她鼻腔里充盈着陈霁的气息，他的体温隔着单薄的睡衣传到她这边，让她心安。

陈霁在确认温柚再次睡着，且没有嘤咛的迹象后，微微松了口气。他重新闭上眼，和她一起入睡。

但时不时地，他会睁开眼观察一下她的情况。

温柚和陈霁回国后的这一觉，睡到晚饭时间。

吃过晚饭，两人出门散步。

南城已经有些热了，但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舒服。

温柚和陈霁手牵着手走着，她忽而想起点什么，“订酒店了吗？”

她明天要回宁江，陈霁陪她一起回去。

难得回来一趟，两人自然要在宁江住几天的。

陈霁：“还没。”

他拿出手机，和温柚说，“之前那家酒店怎么样？”

“？”

温柚愣了下，“你觉得可以就行啊。”

陈霁笑了下，捏了捏她脸颊说，“你不打算过来跟我一起住？”

“我都回家了，”温柚小声说，“偷偷跑出来不太好吧？”

陈霁扬眉，“哪儿不好？”

温柚：“你不怕我妈打断你的腿了？”

“不怕，”陈霁自信满满地说，“你妈现在对我印象很好。”

温柚微哽，本想否认，但转念想想……好吧是这样的，在纽约念了两年研究生，这两年的时间里，余程慧常常会给陈霁发消息，询问两人在那边的情况。

她每次问什么问题，陈霁都会很有耐心地为

她解答。

至于温柚，她不是不给余程慧解答她的问题，她有时候会没有陈霁那么耐心，那么细致。

特别是在作业多的时候，温柚谁的消息都不想看，不想回。

在遇到陈霁之前，温柚觉得自己情绪还挺稳定的，不太会发疯。和陈霁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情绪稳定，什么叫靠谱。

瞥见温柚无语凝噎的神情，陈霁低声笑着，“来不来？”

温柚静了静，卖着关子：“再说吧。”

两人慢慢悠悠地散着步，累了便折返回家。

翌日早上，陈恒安排司机送他们去车站。很久没有回宁江，温柚坐在车里时，莫名还有点儿激动。

陈霁说她这是近乡情怯。

-

抵达宁江，余程慧过来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