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外面的城市亮起斑斓灯火。

天际的晚霞呈一片紫色。

关闭中央空调后的空气带着一丝丝的闷燥。

严清越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过来手落在乔俏的肩膀上：“我先下去等你？”

“嗯。”乔俏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下，“马上来。”

下班一刻钟，部门里现在只剩她一人。其他部门的职员也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再走，总不会引人注意了吧？

乔俏关掉电脑，靠进椅子里闭眼捏了会儿鼻梁，拿上包和手机站了起来。

电梯下到b1。

她循着早上的停车记忆，朝一个方向走去。

停车场很静，也比较空荡，寥寥几辆车都是长期停泊在此处。明明环境和往常一样，可乔俏却有种背后汗毛突然竖起来的感觉。

她停下环顾四周，远处角落里的照明灯打着闪，时而能听见风声。

严清越见她站在那儿不动，驱车过去降下车窗：“看什么呢？”

乔俏收回视线，转过脸的那刻表情别提多难看了，拉开车门快速坐了进去：“快走。”

严清越不明所以，但还是利落地挂档。

车子驶上马路，远离公司，被窥视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不见。

乔俏调椅子躺下来，闭眼吐了口气，听似放松了，严清越却发现她眉头还拧着。

“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助你的？”他把今天从早到晚的她的状况梳理了一遍，基本可以确定她是遇见了麻烦。

“没有。”乔俏偏过脸，不想让自己的烦恼困扰到他，最好自行解决。

她睁开眼缝看外面，瞳仁没有在聚焦，脑子里想的是和严清越结识以来，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上发生的所有转变。

过了一会儿，她语气很平静地开口：“如果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冷气明明是一个极为舒适的体感温度，可严清越那只靠近空调出风口的胳膊却悄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饶是衬衫裹覆都无济于事，寒气直往袖口里钻。

诚然，这不是他可以通过反省改过能给予她安全感的事，这是她在原则和自我价值上产生了怀疑。

而这份怀疑，取决于他们的情侣关系。

严清越抓着方向盘的手缓缓舒张了一下手指，从而缓解因紧张导致掌心渗出的汗意。

他轻松地笑了下：“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私人感情，我可能会提拔你做测试部经理。”

这个回答让乔俏意外。

也想到了在无尽工作室遇见的那个骁勇开发部组长，也是受了严清越的提拔。

她转回脸看严清越，问：“在你的标准里，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你去提拔？”

“没有特定标准，因为不同环境养不同的人。”

“年龄，资历，这些你都不看吗？”乔俏疑惑。

严清越说：“有资历，不代表他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年龄和资历是检验实力的唯一标准，那干脆不要搞退休制。”

乔俏笑出了声，调整椅子坐正身体，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提拔我，我可能会一直对你感恩戴德，认为你是我的伯乐，而不会觉得自己在走后门。”

终于套出关键所在，严清越眸子微凛，平静地说：“我当初给了所有人机会，能不能把握全看自己的实力。就像有的人做了组长，有的人一尘不变，难道一尘不变的人还要赖我？”

乔俏脸一红：“我没有怨你，我知道我当时发挥得不够好。”

“你不计较就行了。”严清越表达的意思有点冷硬，“所以你现在有什么发展，不论好坏都和我无关。上面安排的工作和交给你的担子，取决于你有多少实力。”

这晚的严清越独自入眠，主动避开了同床共枕。

他担心乔俏因为工作想和他分手。

–

“总结好交给我。”

伴随着平铺直叙的声音落在桌上的是一沓不算薄的文件，声音的主人径直从她桌旁走过。

乔俏拿起文件抬头，他已经快要走到部门出口。

孟林超伸长了脖子张望严清越的背影消失，问乔俏：“他今天早上吃的炸药？”

乔俏心虚猜测：“大概谁惹他了吧。”

孟林超心想，严清越这人虽然记仇，但不至于堂而皇之拉了个脸，何况还是女朋友。

说分手吧，又很不像。

他思来想去，觉得严清越闹别扭的可能性较大。

既然是两口子的事，自己还是少问为妙。

乔俏沉浸工作的时候，外出的严清越回来了，经过她桌旁边，没有停顿。

她继续敲了几个字，停下，又敲了几个字，长按删除。

本来还挺顺的工作，突然就变得不在状态。

乔俏捏了捏鼻梁，想到什么问孟林超：“还有糖吗？”

今早带来的糖已经分了人，孟林超从另一边职员的桌子上把没吃的糖拿给她。

乔俏说：“谢谢。”

以为糖是她自己吃，没想到她拿上糖离开岗位，朝严清越的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