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的是双赢。\"小青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包臀裙的褶皱在她弯腰时漾开又平复，\"时尚品牌需要年轻化转型，星芒需要优质供应链。至于资本市场的故事\"她顿了顿，嘴角扬起狡黠的笑，\"等用户数冲上去，市盈率自然会回归合理区间。\"

李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书柜上的水晶摆件嗡嗡作响。他拉开抽屉，取出个丝绒首饰盒推过去：\"上次去缅甸谈矿场，顺手带了块料子。你这脑子，不戴点翡翠可惜了。\"

盒子里躺着只冰种翡翠手镯，通透的质地里游动着淡绿色飘花，像把漓江的春水戴在手上。小青想起刚才路过走廊时，看见小琴正抱着文件夹匆匆走过，马尾辫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线——那个总穿烟灰色西装的女人，大概永远不会戴这种流光溢彩的饰物。

\"谢李总赏。\"她戴上手镯，玉质的凉意在腕间散开，\"但我有个条件：公关部独立运营后，需要调两个子公司的市场骨干过来。小琴挑人的眼光，比猎头公司准三倍。\"

\"准了。\"李总看着她手腕上的翡翠，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云南边境，第一次见到这种\"东方绿宝石\"时，那个卖玉的小姑娘说：\"玉要戴在有福气的人手上，才会越来越亮。\"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李总接起时脸色微沉：\"什么？星芒的创始人要见我们？就在楼下大堂？\"

小青转身看向窗外，果然看见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集团大楼前，车牌尾号正是星芒传媒的注册代码。她摸了摸翡翠手镯，忽然轻笑：\"看来我们的对赌协议，得提前拿出来谈谈了。\"

李总挂断电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浅蓝色的裙子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配上那抹翡翠的绿，竟比记忆中的漓江春水更添几分凛冽。

\"让前台带他去28楼贵宾室。\"他起身整理领带，忽然低声说，\"记住，资本场上没有双赢，只有谁先露出破绽。\"

小青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清脆的节奏。远处的消防车早已不见踪影，只剩天际线处堆起的铅灰色云层，像极了某些即将揭晓的悬念，在阳光与阴影之间，静待落子。

傍晚六点的办公室浸在琥珀色的夕阳里，李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对面的小青身上——她新换的翡翠手镯在翻文件时轻磕桌面，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极了今早董事会上敲响的木槌。

\"星芒传媒的创始人果然难缠。\"小青将谈判纪要推过桌面，纸页上红笔圈出的\"对赌协议\"四个字被夕阳染成暗红，\"他坚持要把用户增量目标提到八千万，还要求我们承担30的内容制作成本。\"

李总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谈并购时，对方老板把脚翘在谈判桌上说：\"年轻人，做生意要学会吃亏。\"后来他用三个月时间挖空了那家公司的核心技术团队，让对方在并购完成前一夜破产。

\"八千万就八千万。\"他忽然拿起钢笔在纪要上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发出细微的\"刺啦\"声，\"但内容制作必须用我们的人。子公司的市场总监阿凯做过三场千万级传播，让他带团队进驻星芒。\"

小青挑眉：\"这等于在他们公司安插眼线。\"

\"是赋能。\"李总纠正道，指尖敲了敲翡翠手镯，\"记住，我们是控股方。对了，电商那边小紫谈得如何？\"

\"卡在股权比例上。\"小青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报表，\"对方要求保留49股份，小紫副董事长坚持压到45。\"

夕阳的光在报表上流淌，那些跳动的数字忽然让李总想起昨夜梦见的棋盘——他在中央天元落子，对手却在边角布下密密麻麻的劫争。\"让小紫把跨境物流的资源摆出来。\"他忽然站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两瓶红酒，\"电商最缺的是海外仓，我们手里的东南亚仓储基地该派上用场了。\"

小青接过红酒时，瓶身上\"1982\"的烫金字样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她想起上周陪李总参加游艇派对，有个金融圈新贵指着他的背影说：\"李氏集团的投资哲学，就是把每个棋子都下在对手的七寸上。\"

\"子公司那边\"她忽然开口，看着李总往醒酒器里倒酒的动作，\"小琴姐的发布会准备得差不多了，听说您要亲自去剪彩？\"

\"她救过子公司三次命。\"李总转动醒酒器，酒液在玻璃壁上划出宝石红的弧线，\"第一次是疫情期间转线上直播，第二次是力排众议做国潮系列，第三次\"他忽然轻笑，\"是拒绝调去总部，留在那个随时可能被拆分的子公司。\"

办公室里忽然响起敲门声。小琴抱着文件夹走进来，浅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白色衬衫——领口还是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那颗，不像小青总故意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链。

\"李总，这是新一季的营销预算。\"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醒酒器和红酒杯，\"您晚上有应酬？\"

\"和小青聊聊战略。\"李总指了指椅子，\"正好你也在，星芒传媒需要时尚品牌的内容植入，你打算派谁去？\"

小琴打开文件夹，抽出张名单：\"阿凯和小薇都可以。不过\"她顿了顿，指尖停在\"短视频运营\"的板块，\"星芒的用户偏年轻化，我们的设计师团队平均年龄35岁，可能需要招几个95后。\"

小青转动着翡翠手镯，忽然开口：\"我那边有个刚从mcn出来的小姑娘，做过百万粉账号。要不让她来给你们做培训？\"

小琴抬头，两人目光在暮色中相撞。这是她们七年来第一次正经对话——从前小青在总部周旋资本，小琴在子公司深耕实业，像两条并行的轨道，直到今天才在李总的棋盘上交汇。

\"好啊。\"小琴忽然笑了，从包里拿出枚u盘，\"正好让她看看我们的国潮系列设计稿，说不定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李总看着她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和搭档——一个跑市场，一个搞资本，在深圳的城中村吃着泡面画蓝图。后来搭档卷款跑路，他抱着公章在派出所门口坐了整夜。

\"小青，星芒的谈判明天继续。\"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酒液在舌尖泛出酸涩，\"小琴，发布会那天我会带总部的投资总监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市场逻辑。\"

小琴点头，收拾文件时看见小青的翡翠手镯在腕间滑动：\"这镯子真漂亮，是缅甸料吧？\"

\"李总送的。\"小青晃了晃手腕，翡翠在暮色中泛出温润的光，\"听说好玉要戴出包浆才值钱。\"

\"玉养人，人也养玉。\"小琴忽然伸手轻触镯面，指尖的温度让翡翠表面凝起层薄雾般的光泽，\"就像做实业，得耐得住寂寞，才能磨出成色。\"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李总忽然想起小琴拒绝调岗时说的\"把子公司捋顺\"，想起小青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的\"光伏绿地\"，忽然觉得这两个女人像两块不同场口的翡翠——一块产自老坑，质地醇厚；一块出自新厂，水头透亮。

\"你们俩，\"他忽然举杯，红酒在夕阳中晃出细碎的金光，\"一个管流量，一个管产品，正好凑成李氏集团的左右护法。\"

小琴和小青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窗外的夕阳已经沉到地平线，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玻璃幕墙映成流动的彩色河流。远处某栋大厦的外墙上，\"李氏集团\"的ledlogo正在循环播放，每个字母都被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属光泽。

\"李总，\"小琴忽然开口，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看了看标签，\"这酒单宁太涩，配牛排更好。您晚上要是去应酬，记得让餐厅煎块三分熟的和牛。\"

\"还是你贴心。\"李总笑着摇头，目送她抱着文件夹离开，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像根不会弯折的玉簪。

\"她和您很像。\"小青忽然开口，将空酒杯倒扣在桌上，\"都喜欢把难啃的骨头留给自己。\"

\"所以才把星芒交给你。\"李总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如星河般的车灯，\"你比她多份狠劲，知道什么时候该下重手。\"

小青站起身，包臀裙的剪裁让她的腰臀曲线在暮色中格外清晰：\"那李总呢？您又像什么？\"

\"我？\"李总转身，脸上浮起半明半暗的笑意，\"我是摆棋盘的人。等你们把星芒和电商都拿下，这盘棋\"他拖长声音，指节轻叩玻璃窗，远处的摩天楼群在夜色中亮起璀璨灯火，\"才算是真正活了。\"

手机忽然震动，小紫发来消息：\"电商那边松口了，同意45股权，但要求三年内不干涉经营。\"李总轻笑，回复：\"告诉他们，我们只要财务监督权。至于经营权\"他看了眼小青，后者正对着镜子调整耳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窗外，第一颗星星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小青拿起手包，翡翠手镯在门把手上撞出清响：\"我先去准备明天的谈判材料。李总记得吃晚饭，别又啃三明治。\"

办公室的门再次合上。李总独自站在窗前，听着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觉得这栋30层的大楼像座透明的棋盘，每个格子里都住着棋子与棋手。而他，既是执棋者，也是局中人。

办公桌上的红酒杯里还剩半杯酒，在台灯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在深圳街头见过的血——那时他被对手打断肋骨，却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说：\"下盘棋，我让你先落子。\"

此刻，手机又震动起来，小琴发来张照片：发布会后台，年轻的模特们穿着国潮新装，裙摆上的刺绣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照片下方附了行字：\"李总，明天剪彩记得穿深色西装，别抢了模特的风头。\"

他笑着保存图片，抬头望向夜空——星星已经密密麻麻布满天幕，像极了资本市场里无数双盯着利益的眼睛。而他的棋子们，正在各自的战场上，为这盘名为\"李氏帝国\"的大棋，落下关键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