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好大。
砂金意识到自己挣扎无能之后就没有再做那些无谓
的抵抗。
没必要,他也争不过。
于是他选择按照自己原本设想的节奏往下走,将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红痕以及因为这而延伸出的支线忽略:“现在算是空闲吗?我可真是太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还有,你的力量。”
雾青想了想:“除了两个被我问路的侍女,她们知道有不速之客进入了这座庄园,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哦,还有他。那两个侍女的话,我稍稍威胁了她们一下,希望她们不要受到太大的惊吓,而且我想她们应该不至于主动报告给庄园中的安保力量。”
她指了指一旁被微微发光的“绳索”给捆得动弹不得的“垃圾”,有些自豪,有些兴奋:“我一路开着隐身进来的。警报一个都没响。”
砂金点点头:“我明白了。当然,其实警告响了也没关系,反正……”
他顿了顿:“抱歉,我忘记基石不在我手上了,那就只能仰仗你了朋友。”
这个记忆时间线上的砂金,是已经认识了她、并且关系已经很不错了的砂金。
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将会拿到来自家族和钟表匠的邀请,参加这场家族头一回对外邀请宾客参加的谐乐大典,并且趁机找到机会帮着公司收复匹诺康尼。
因此雾青就直接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明给他听了,在自证环节甚至提到了他那块碎掉的砂金石。
将砂金石敲碎掉,一方面可以蒙混过关让家族无法发现他的基石从而使得他能够在梦境中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从而为公司制造出可以撕开家族拒人千里的那层外壳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让翡翠这块基石得以被成功送入匹诺康尼,让翡翠动手的绝佳机会。
这个大胆到甚至可以被评价为亵渎琥珀王的计划,也确实只有他这个赌徒才能提出来,而也就只有战略投资部的人才有魄力批准。
——这个计划,外加上其他的一些细节,让他确定了这个听起来有点……玄幻的事情应当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赌输了之后在电刑椅上获得的错觉。
……毕竟,就算是幻觉,他的大脑应该也构建不出王下一桶的垃圾狂欢,以及一个才刚刚拿到面具的假面愚者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中成为了令使这样离谱中带着几分爽文都不敢这么写的味道的剧情。
更何况,从记忆的万千丝缕中寻找同谐的那一丝根源,然后将其拔除——他在去往匹诺康尼之前根本就没和家族的人打过交道,哪怕是成行前的筹备工作,那也是隔着网线并且到目前为止互相都颇为客气的。
若不是从记忆的未来而来,他能被什么同谐浸染。
“为了对抗同谐那融万为一的力量,所以需要在过去重要的节点上确认我与旁人的不同,确认我个人的存在——所以,我现在是在记忆的路上倒行吗?”
砂金抬手扶了下额头,这个认知他确实是接受了,然而让他自己感觉的话,他实在是……
“我实在是没什么感觉,让我想想,按照你的描述,或
许是因为这场赌局还没有正式完成吧。”
雾青:“诶、诶?”
等等,在外面也就算了,怎么这个本应该由她来完成“攻略”的事情上,她也一样动不了脑子——准确来说,是本想要动脑子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动,就又被有着更多信息且思考更快的人给领跑了。
雾青:“解释一下……?”
砂金:“嗯,当然——其实,你暂时觉得有些不好理解,是因为这到底还是我自己的记忆。我的口头禅,你应该也听过几次,虽然好像在你面前我并不是很有机会说出它。所有,或者一无所有。”
“所以,几年前,也就是我刚刚让自己跳进公司的视线中,开始从不怎么高级别的职员做起那会儿,为了让我能争取到那颗基石,我来到了这里,当然,是在另一个同步轨道庄园——你应该已经听见了,‘疯牛’,我赌了一把大的,翡翠也是,公司没花一兵一卒就获得了‘疯牛’的全部资产,只有一些做为诱饵。”
“现在公司需要全面收复伊伊玛尼喀,所以我又来了这里,一次售后服务,对吧?虽然我和翡翠在这儿的名声已经臭了,但谁说我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所以,我赌了一把,赌他没有直接绞死我而是把我绑上电刑椅,是因为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地以为他和别人不同,他能够驾驭住我这条诡计多端的公司狗——”
砂金注意到了雾青不赞成的目光。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刚刚被握着指尖、明明对方不像是用了多少力气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半点挣扎的可能的“记忆”浮现上来。
砂金:“……他不觉得他能够驾驭住我。”
砂金:“所以,这是一场豪赌,仍然是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只不过它只过了最惊险的部分,还剩下一个将整个伊伊玛尼喀星系打包好了送给公司的活,这个不难,但是得完成,这样才算是真正结束了这场赌局。”
雾青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这也就是说,不只是这一次——之后我追溯到的记忆,应该都是你的一次赌局。”
她需要将同谐的影响从砂金身上剥离,还需要等待他的赌局真正完成。
行吧,问题不大。
反正在心绪表盘之内的一切对于外界来说都不算是时间继续流淌。
砂金:“放心吧,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原本我是打算利用‘狂鳄’,你面前的这个家伙对这个星系动动手脚,但是现在你来了,我的工作会更轻松一些的,大概……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之内保证结束。”
“那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或许确实需要你多帮帮忙了……我的基石虽然还没有碎但也不在身边,实在是只能柔弱一段时间了——嗯,怎么了?”
他听到了。
听到了像是因为捏紧拳头而骨节发出摩擦声,咯吱咯吱的,听着有那么一点点瘆人、且让他直觉到几分危险的声音。
危险?
不至于啊,他和雾青又没有半
点利益冲突,甚至单纯从人情的角度上来说可以算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站在同一边互帮互助的“好朋友”了,怎么就危险了?
砂金转过头——他在被“狂鳄”绑上电刑椅的时候就已经将外套什么的行头全都解下来了,现在就穿着一件贴身的衬衫而已,所以这会儿不仅仅是如他所说的多了一点貌似“柔弱”的外表,更是给他本人添加上了,不,应该说是,剥下了一层华丽的外包装,露出暂时只显露出少许破碎的真实。
他看到雾青握着拳头。
他轻声为自己申辩,还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按照你的说法,我已经给你发过短信报备了护盾的事情,况且那还是未来的我,现在的我对此毫无印象——这顿打我或许该吃,但并不是现在吃。”
“啊,不是这样的。”
雾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