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小心翼翼地禀报着,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瞄苏曜怀中熟睡的女帝。只见万年女帝在苏曜臂弯中睡得香甜,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全然不见连日来的憔悴。
“有点意思。”
苏曜抱着万年,穿过烟雾,引着众人向门外走去:
“所以你们都以为我死了,还给我搞了这么个别开生面的大祭?”
“是,是的。”
左慈亦步亦趋,跟在苏曜后面小声回话:
“我等见识浅薄,不知唐王自有神异之处。那日太医诊断唐王已无呼吸心跳,陛下悲痛欲绝,朝中上下皆以为唐王已然仙逝,才筹备了这场头七祭奠。”
左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愈发颤抖,于吉也紧跟着连忙补充:
“唐王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七日来,陛下茶饭不思,日夜守在您身边,朝中大臣们也轮番劝谏,可陛下始终不肯离去。洛阳城的百姓听闻唐王离世,自发披麻戴孝,大街小巷满是哀哭声,都说唐王是上天派来拯救大汉的,如今是大业已成,回归天庭”
左慈讪笑两声,尴尬说:“都是些愚夫愚妇的妄言,当不得真。不过如今朝野内外人心惶惶,您看咱们是不是当即昭告天下”
“倒也不全是妄言吧。”
“啊?”
冷不丁的,苏曜淡淡的话直接把左慈听傻,后半段的话都直接咽了回去。
不全是妄言?
什么意思?
唐王难道说???
左慈与于吉互看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大将军?!”
“唐王殿下?!”
“天呐!”
“唐王醒了!唐王活过来了!”
“快,快去通知大家!”
唐王府,灵堂外,火把摇曳。
苏曜抱着万年,领着左慈和于吉等人缓缓走出,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
守卫在外的禁军将士们先是目瞪口呆,继而狂喜,纷纷跪地高呼。
他们中有的人飞奔去通知府中苏曜的家眷报喜,有的人去向随驾的官员报告,更多的人则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在这奇迹之前连连叩首。
很快,整个唐王府都沸腾起来,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唐王复活了!”
“唐王死而复生了!”
这样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蔡邕、贾诩等大臣闻讯赶来,见到活生生的苏曜,皆是又惊又喜,纷纷上前行礼。
蔡邕激动得老泪纵横:“唐王殿下,您可算醒了!这几日陛下和朝中上下都担心坏了!”
贾诩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曜怀中沉睡的女帝,又瞥了眼左慈和于吉,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两位道长果然有些真本事,竟真能招魂引魄。”
左慈和于吉闻言,面色尴尬,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这一切都是陛下心诚所致,唐王洪福齐天,我等不过一点微小的贡献”
说着话他们两人目光还悄悄瞅着苏曜,见这位唐王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陛下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至于其他事情,明日再议。”
蔡邕等人连忙应是,迅速安排起来。
很快,唐王府中的灵堂被撤去,白幡换成了红绸,哀乐变成了喜乐。整个洛阳城都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中——既是为唐王“死而复生”而欣喜,又为这超乎常理的事情而震惊。
其中最小丑的,就要数那些当时得知苏曜暴毙而弹冠相庆的某些世家余孽和保守派官吏了。
他们本以为苏曜一死,自己就算不能顺利的反攻倒算,但将其新政改革中于己不利的地方大规模推翻当是不难。
比如在科举制中恢复部分察举名额,或者直接给世家权贵开开后门,美其名曰“不拘一格纳贤才”,再将田亩丈量之事束之高阁,好让隐匿的私田继续成为家族财源。
然后最关键的还是那要命的考成法,此法一经推出,就如同悬在众官头上的利刃,往常每日犹在品茶喝酒的好日子不复存在,每天都要关心自己的任务指标,可谓是当世最恶的酷政!
于是乎,就在洛阳城中哭天抢地的为苏曜过头七的时候,这些人也已暗中串联,聚在洛阳的某处世家大宅中,开怀痛饮,挥斥方遒。
更有甚者,喝到兴头上来,直接将考成法的文卷掷在地上狠狠踩踏,咬牙切齿,说什么此苛政终可终矣云云。
可此刻,唐王府前的红绸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他们在这本该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那满城的欢呼,一个个全都僵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