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阳心中一惊。反问:“难道你就不怕我兄弟血祭你千万人族?”
“怕?”老者嗤笑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之人生死有定律,他们之死,乃是妖族所犯下罪孽,与老夫何干?”
程宗阳倒是淡声道:“那你可得背负万千骂名了。”
“哈哈哈,若是被骂者会死,世上早无恶人。”老者迅速将程宗阳的修为封印,再烙下禁制,使得程宗阳无法离开这座山顶。
之后他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猿妖一族之所以被奴役,就是战意心火过于太惊人。只有通过长期奴役,一代代消亡,方可最终灭去猿妖一族的传承。只是没曾想,数百年来,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另类!”
这点,程宗阳早已知晓,只是他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干脆全部灭杀,一了百了?”
“呵呵,世间万物,存在既有其道。猿妖一族的战意心火是令人担忧的东西,但也是好东西。哪怕没有了战意心火,其心脏也蕴含特殊的用途。当猿妖一族到了一定的年岁,心脏便可入药,有助于提升资质。价值可不菲。”
程宗阳一听,眉头顿时沉了下来。“几岁?”
“猿妖一族的寿元绵长,但最好的是四十到五十岁。是最好入药的。只因这个时候是它们心脏战力心火最容易引发时。当然,并非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引发,而是最容易。其余年岁则是需要一些刺激才可做到。”
“所以,猿妖一族经常出现矿洞坍塌,时不时调换不同年龄猿妖的位置,就是想着制造意外死亡。既不会引发猿妖一族的愤怒,也能达到你们的目的?”
“咦?”老者颇为惊讶:“你居然都发现了?”
程宗阳缓缓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当年矿洞时不时坍塌的情况,似乎都是差不多年龄的猿妖族人。
“好了。小子,等着老夫入药吧。”
老者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呵呵神情,稳步朝着药园子的方向悠然走去,同时嘴里还发出阵阵嗤笑之声:
“这茫茫世间所有的情情爱爱,终究不过是虚幻缥缈的幻影罢了,一切的仇怨纠葛也不过是虚假不实的表象。
唯有自身的实力、悠长的寿元乃至那梦寐以求的长生,才是确凿无疑的真实存在!若不能达成长生之境,世间的一切皆如过眼云烟般虚妄不实。”
程宗阳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躯,旋即发现加诸于自身的禁锢已然被解开。
然而,他尝试着去调动体内那曾经澎湃的力量时,却发现竟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掌控。更为糟糕的是,就连肉身所蕴含的力量也被无情地封禁了起来。
此刻的他,与一只普通的猿妖毫无二致。
他的脚步略显迟缓而沉重,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悬崖边的方向挪动而去。
抵达崖边后,他的目光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广袤无垠的风景。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老头那略显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别妄图跳下去,你心中清楚,这般行径毫无用处。”
程宗阳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神色平静得如同波澜不兴的深潭,不悲亦不喜。
随后,他缓缓地屈膝坐了下来,那孤独而坚毅的身影与周围的环境渐渐融为一体。
悬崖之下,是无尽的云层,云层时而随风飘散,露出下方一片苍茫的绿意。
那是茂密的森林,枝叶繁茂得如同绿色的海洋。远处,山峦连绵起伏,在云雾的缭绕中若隐若现。
但这些风景,却又很快被重新凝聚的云层所遮掩。
程宗阳的心境却如同这被封禁的身躯一般,陷入了迷茫。
他望着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自由天地,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他怀揣着满腔的热血与抱负,为了妖族的尊严与自由而奋力拼搏,然而如今,却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那曾经汹涌澎湃的斗志,在这即将被炼药的残酷现实面前,仿佛只剩下一丝不甘的余烬在心底深处顽强地闪烁。
他想起了往昔与伙伴们并肩作战的日子。
他很想反驳这老头的话,但他深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失去了力量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弱者,不仅没有反抗的资格,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倔强火苗,如同暗夜里的星辰,虽微弱却持久地散发着光芒。
“做到如今这般,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誓言承诺了。”
这几年来,他们三个解救了众多的妖族,送入了蛮荒,为妖族争取了一线生机。
虽然还有部分被圈禁的妖族为被解救,虽然自己落到这般险境。
他自小就喜欢思考各种事情,各种缘由,各种道理,但这也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妖族要被奴役,不理解为什么天地之间有妖族和人族,不理解为什么人族会比妖族残忍;不理解为什么族群之间也有互斗,不理解……
但现在,他也不理解是不是高坐云端,就可以随意掌控一切的生死?
慢慢的,坐在悬崖边,望着下方的云卷云舒,逐渐沉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