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光和尚,他怎么来了?”
“虽说皇上同意了他与两位公主的婚事,可毕竟还未正式下诏,这不合规矩吧?”
“御前侍卫都敢打,就没人管管他吗?”
“谁管,你管吗?你管试试。”
“你……”
元景帝是坐着的,看清来人的脸后一下子站起来。
他这一站就尴尬了,文武官员停止议论又朝他看去,一副等他裁断的意思。但问题是他能说什么?有监正袒护,与国师暧昧,把赵守打伤,如今整个京城还有谁能治和尚?
除非……他藏身龙脉的本体,贞德帝出面方有一战之力,但问题是,本体一旦现身,这些年的谋划便落空了。
“噗通。”
堂下一声响,是和尚丢出了手里揪着的人,险些砸到许七安。
这惯于狐假虎威的大舅哥仔细一瞧,并不是身着铠甲的金吾卫,是个五十岁上下,留山羊胡,眼角微耷的华服男子。
“安远候?”
旁边传来礼部侍郎的惊呼。
“真是安远候,他怎么会……”
大小官员神情错愕,不明白已经许久不参加朝会的安远候为什么会被和尚拿住?
孙敏和王贞文变了脸色,心想他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本以为有天域菩萨投影怒目金刚法相,两公主嫁一夫这种大事转移视线,开光和尚会忽略了安远候庶子聚众大闹许宅这种小事,谁曾想安远候都离开京城“返乡探亲”了,结果还是被抓了回来。
元景一看他把安远候丢到堂下,反倒安心不少,因为一个可以预料的事情发展,比天天被惊吓要好太多。
“不知安远候如何开罪大师,值得如此大动肝火?”
楚平生说道:“那日一群人围聚衲僧落脚的许宅,外面传言是陛下知晓衲僧非佛门中人,故而暗中授意安远候组织盲流门外叫嚣,迫我杀鸡儆猴,激化事态,以期监正出手镇压。”
元景帝说道:“大胆,谁敢妄言欺君,朕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孙敏,这件事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传播此番言论,离间我与大师关系的宵小之徒揪出来,从严惩处。”
孙敏忙拱手领命:“谨遵圣命。”
楚平生又道:“我也觉得流言不可信,皇上待我如此亲厚,有将两位大奉明珠下嫁的念头,爱才惜才尚不及,怎么可能暗中派人坑我,于是便去找流言里的核心人物求证,岂料安远候昨日便回乡探亲了,还好我手下的狐仆嗅觉灵敏,不然我去安远候老家,安远候去荆州,岂不是南辕北辙,永不相见?”
安远候告假西南,却北上荆州?
诸臣面面相觑,明眼人一看这种做派便知道安远候一定有问题。
“阿弥陀佛,衲僧废了一番手脚总算见到安远候庶子,问起那日情况,你们猜他怎么讲?他讲是受大方法师蒙骗,认为我欺骗圣上,亵渎公主,义愤填膺,激情所为,他可真是一位忠勇正直的人呐……”
众官:“……”
“不过很可惜,我除了带着狐仆,还有一位司天监的好友,她告诉我安远候庶子在说谎,所以没办法,为了避免被他欺骗,迫不得已,只能上了点手段,他这才口吐真话,供出此事皆为父亲授意,安远候毕竟是大奉功勋之后,在荒郊野外动私刑不合适,我便把人抓来这里,想让皇上做个见证,没耽误大家的事儿吧?”
几个文官瞧着安远候脸上的恐惧表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他的庶子落得怎样下场,竟能把一名五品武夫吓成这般模样。
“安远候,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你……你真会饶我一家性命?”
“当然,衲僧从来守信,不过你的庶子除外。”
“应该的,让他做一只猪,应该的……”
两人的对话听得百官一头雾水,只有几个记起打更人朱金锣全家遭遇的人听明白了,开光和尚是真能把人变成畜生啊。
这时安远候一指从刚才开始便不断淌汗,手脚哆嗦的工部尚书刘珩:“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工部尚书,刘珩?
王贞文消息灵通,知道安远候投靠了齐党,不代表其他官员也知道。
“什么?是刘尚书授意安远候做的?”
“刘尚书和开光有过节吗?没听说啊。”
“那他为什么做这种事?”
堂下议论纷纷,有人还抬头看了看上面,似乎怀疑是元景暗示刘珩所为。
元景一拍龙椅扶手:“刘珩,可有此事?”
工部尚书赶紧出列,趴在地上低头道:“皇……皇上,安远候血口喷人,下官与开光大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在撒谎。”
便在这时,一个面目姣好,身材极佳的女子从外面走入金銮殿,此时虽是春天,但天气尚寒,普通女子多穿褙子或者厚实的襦裙,她身上穿一件极单薄的粉色长裙,头插金钗,斜扣珠翠,口含丹朱,一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
元景愣了一下:“你是……”
很明显,她是跟开光和尚一起来的,像未宣便进这种事,元景可不敢追究。
“司天监四品阵师,钟璃。”
四品阵师?
钟璃?
她不是预言师吗?几天没见,晋级四品阵师了?
众官惊讶失色,印象里的钟璃是个不修边幅,浑身散发阴郁气息的女术士,怎么现在……这幅打扮,明眸善睐,清新脱俗,豪不逊色两位公主。
原来那个有“丧女”外号的钟璃,精心打扮一下比怎么吃都不胖,惹诸位妃嫔嫉妒的褚采薇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