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声响完,秦霁紧捏着的手心才缓缓松开。
他这次一走,秦霁又等了三日。
傍晚,陆迢来了榴园,天边的灰云厚厚堆起来,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竹阁的门关着,陆迢在廊下收起油纸伞,水珠顺着收束的伞面汇流到伞尖滴下,绿绣双手接了过去。
“大爷,姑娘又在睡。”
她这次用的是“又”字,陆迢推开门,意外把坐在书案边的秦霁抓了个正着。
窗户大大敞开着,不时有风夹着雨丝飘进来,吹起她鬓边的散发。
“大人?”秦霁喊了声,探身回去关窗,飘进来的雨将他的书案淋湿不少。
支摘窗开得大,她踮脚往上够也不容易够着,陆迢到她身后,贴近她薄薄的肩背,轻而易举将那窗拉了下来。
两个人身上都是凉的。
陆迢的手还未搭上她后肩,秦霁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陆迢抬着那只落空的右手,在她略带疑惑的注视下拍拍衣前的雁子补子。
好像沾到了什么灰尘。
秦霁刚要开口的话被这动作给堵回去,她又退后了些。
“在看雨?”陆迢主动搭话。
秦霁摇头,睇了他一眼,轻声道:“在想一件事情。”
陆迢接着她的话问,声音不自觉跟着她的变柔和,“什么事?”
“如兰搬走,是因为她夜里来了竹阁吗?”
秦霁看向他的眼睛,也将自己的不安摆在他面前。
陆迢前几日出门后,她又睡了大半个白日,再醒时,如兰就不见了。
东次间她的东西也搬得干干净净。
买来的外室突然不见了,能有什么去处?
无非送人或是转卖。
“不是。”陆迢为她解惑。
秦霁的想法于他再好猜不过,陆迢设身处地想了想。
她一来金陵就被拐去醉春楼,不知要对人性之恶开多少眼界。跟了自己后,整日呆在这榴园之中,只出去三回,两回都不是好地方。
她害怕是人之常情。
他对她虽没什么好心,却也不希望自己在她心里同那些人一样。
陆迢朝着秦霁走近,直到二人履尖相抵方才停下。
他解释道:“她同你不一样,我只是受人相托暂时收留她一阵。”
秦霁额头才能对着他的肩,朱红的官袍在视野中模糊一阵后又恢复清晰。
“这样呀。”她笑了一下,“真好。”
陆迢捧起她的脸,低声问:“哪里好?”
哪里好?
有人帮很好。
同她不一样更好。
秦霁不答他。
没等到回应,他覆住上次没亲到的唇瓣,在外痴缠一会儿后逼入齿关。
秦霁怔然一瞬,想要推开,才退一步腰肢就被一股大力往前揽,身体倏忽失去支点,手也从推开变成紧揪住他的衣襟。
陆迢第一次吻人,并不算熟练,却很有耐心。
他像幼时第一次吃樱桃冰酪那般,先浅尝外面一层浇了蜜的沙冰。含着咬着,待化开后再寻出里面的樱桃肉。
樱桃肉不好一口吞下,需要放在唇舌之间细品,吮吸掉溢出来的汁水。
陆迢吻了她好一会儿,结束时仍意犹未尽,只是秦霁快喘不过气,呜声越来越小,不得已才停下。
他忽然有些可惜,早该试一试,平白浪费了那几夜。
秦霁脸涨得很红,呼吸乱成一团。她捂嘴歇了一会儿,不等陆迢说话便出了门。
她溜得很快很突然,陆迢竟没能抓住。
在竹阁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秦霁回来,她脸上潮红已退散些许。
“去哪儿了?”
秦霁不看他,往一旁指了指,示意是偏厅。
用晚饭时,秦霁坐在陆迢对面,偏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碗筷偶尔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