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 封苒能看清楚他眼底的杀气。
这股杀气太过浓烈,即使只隔着窥探之术,也能让她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封苒不怕这种压迫感, 但作为小炼体的韦杏儿怕。
韦杏儿的身体抖了抖, 封苒一愣, 下意识切断窥探之术,那三只小纸人不能要了。
而靳燎也立刻发现窥探之术被切断, 更证实这三只纸人并不是他捏的。
他盯着纸儡,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却慢慢露出一种困惑。
到现在, 四胞胎也发现了, 他问:“君上,这些纸儡是外面的人来探路的?”
“不,不是。”靳燎的声音有点沙哑,“它……的手法, 与我的是一样的。”
使用傀儡之术有点耗时, 为了节省时间, 世人起手纸儡, 都是先上傀儡之术,再附着于纸上, 只有封苒会先给纸定义形状, 再附着傀儡之术。
因为封苒说过,术法终究只是术,对儡来说,承载之物就是它的身体,总不能没把身体准备好, 就把人家请过来。
这么多年,靳燎做了这么多纸儡,它们有时候散落在各界各地找封苒,有时候就在殿内休息。
他脑海里总是在回想她的每一句话,她的歪理总是一堆堆的。
靳燎能看出这三只纸儡,就是这样起手的。
这个世间的傀儡之术,只有小山派封苒那一脉是这样起手的。
他瞳仁微微抖了抖,问四胞胎:“最近有人来过?”
四胞胎如实说:“韦家送来炉鼎,属下想君上或许暂时不需要,便安置在北偏殿。”
靳燎把几只纸儡收起来,脚步一转,朝北偏殿而去。
四胞胎便也紧紧跟在他身后,看君上步履虽然从容,但五指已经紧紧攥在一起。
……
封苒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她抓了抓头发,苦恼地皱起眉头。
这都什么事?二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已经把给出既定结局的无名毁了?
可是,靳燎居然还是黑化了?还魔君呢!
她都怀疑这是一场梦。
恰好青梅敲门,封苒收拾好表情,她心事重重,声音也低沉许多,唤:“进来吧。”
青梅端着手炉进来,说:“哎,这儿的天好像比家里还要冷。”她正着手换炭盆。
封苒不由打了个冷战,问:“咱这位魔君,大家都叫他什么?”
一提到靳燎,青梅总是害怕的,磨磨蹭蹭地说:“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封苒都没什么心思扯谎,直接说:“忘了。”
“小姐定是不想嫁过来,所以才忘了这位的名号,”青梅利落地收拾好炭盆,声音低了低,“我听大家都叫他霜雪魔君,这天寒地冻都因他而起,也是应景。”
霜雪。
这两个字划过封苒的心头,再回想面容已经完全长开、俊秀挺拔的靳燎。
她的雪娃娃,名字里带着烟火气,却怎么是这么孤冷的名号。
封苒一开始并不知道靳燎就是魔君,所以从没想过了解半分,如今却只能从青梅这里打探。
青梅只当自家小姐全忘光,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靳燎是在十年前的某天入魔的。
别的门派遭殃少,纯灵仙府遭殃可大了,出战的高阶修士有的被杀,有的被俘虏,这战绩,就是洞阳也得自愧不如。
纯灵仙府囊括修真界绝大部分优秀修士,这般被摧残后,一时之间,整个修真界青黄不接。
靳燎因实力太强,直接住在修真界,他修炼的功法为《霜降》,剑名初雪,又把修真界变成这么个冰天雪地的样子,名号就定为霜雪。
也因此他入魔,他的孤煞之命曝光了,据说会让他更加疯狂,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韦杏儿才这般不愿。
“孤煞之命……”封苒喃喃。
他到底还是被正派发现孤煞之命,只是这回他先发制人,让那些所谓君子根本没来得及群起而攻他。
封苒又好奇:“他这般俘虏那些修士,是想做什么?”
青梅摇摇头:“不知道。”
封苒又问:“那他之前一直在凡人界,为何会突然入魔?”
青梅面露为难:“小姐,您怎么打听起这种来了,想要入魔之人,难不成还有缘故么?”
“别人或许没有缘故……”封苒深深吸一口气,但他一定是有缘故的,他不该这么无理由。
她话没说完,突然,紧闭的门“嘭”地一声被踹开,风裹挟着雪,一下子把炭盆吹灭了,青梅吓得跌倒在地,哆嗦地跪下:“君上。”
风太刮人,封苒拿袖子掩面,堪堪放下时,便看靳燎站在她面前。
和隔着纸人不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靳燎,更为高大、英俊,岁月刻入他骨子的,是孤高与冷漠,成为他一身的保护色。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封苒,从她的眉眼缓缓下移,不带任何情/色,眼神如刀,好像要剖开她的皮肉。
他张开薄薄的嘴唇,只问两个字:“你就是炉鼎?”
封苒抿着嘴唇,缓缓正坐,道:“……君上。”
她知道靳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