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渊在书房中,含着愤怒奋笔疾书的时候,并不知晓有人在暗处瞧着他。zicuixuan
眼见着夜色渐深,暗处的人从韩府内撤离,一路奔向沈府。
深夜,沈府。
沈府坐落在白虎街尾,与康平街不过一墙之隔,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灰墙白瓦,院落内没有任何假山游廊雕梁画栋之类的静美装饰,也没有竹林夹景水榭楼台,只种了一片片的雾松,掩盖着整座宅院。
远远望去,雾松蔽挡屋檐,天地间只有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在大雪茫茫的白中翠的格外浓烈,仿佛这沈府不是落在繁华京城间,而是落在深山林木间一般。
沈府,厢房内。
沈溯深陷入一场梦境中。
水,纤腰红唇,柔软山丘——
“咕咕咕”的一声鸟叫哨响,骤然将一切搅碎。
沈溯猛地自从睡梦中惊醒,起身,凌厉的目光看向窗外,复而又扫落向四周。
他赤着上身坐在床榻间,此时正是冬夜间,月华透过门窗,在客卧间落下一层四格花鸟影的轻透薄光,屋内地龙茂盛,屋内静的只有沈溯急促的呼吸声。
他每喘一口气,都能察觉出自身越发汹涌的血气。
方才那一切,不过是他的梦。
湖水中的旖旎都随着梦而骤然消散,只剩下阵阵空虚之意。
片刻后,他从床榻间起身,行至桌前,拎起桌上的壶水,倒了一杯冷盏。
一旁的落地波斯镜映着他的身影,他宽肩窄腰,身量极高,此时正赤着上身,男子的血热气似是都在空气中飞浮悬转,呼吸莫名的沉重,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其处直挺挺的顶着,将亵裤都顶出个明显的形状来,似有小儿臂长,一张冷锐锋艳的面容微微泛着几丝汗,似是硬生生逼熬而出的。
沈溯垂眸,将手中冷水一饮而尽后,将杯盏重新放于桌上,为他自己披了一件外衣,挡住其下臂型后,才看向窗口,声线冷沉道:“查清了吗?”
窗外之人这才敢翻身进来,正是个小旗,进来后动作利索的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过头顶,道:“回大人话,属下已查清了,萧大夫人名唤萧言暮,孤女,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幼弟,两年前因救过韩临渊,与韩临渊生情,嫁给韩临渊,近几日来,因韩临渊养外室一事,与韩临渊生了嫌隙,与韩临渊争吵之后,韩临渊将她降妻为妾,后又要将外室白桃立为正室,现正在写请帖,准备宴请宾客,迎娶白桃进门。”
小旗说到这里的时候,都觉得荒诞。
夫妻婚姻大事,怎可儿戏?抬外室为妻更是不合常理,有违礼数,但那韩临渊就像是着了魔似得,那种劲儿一顶上来,他好似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而小旗口中这么一大段话落下来,沈溯耳朵里只听见了三个字。
萧言暮。
沈溯骤然想起梦中那双眼,哀求着望着他,颤抖着由着他作为。
思及其梦,沈溯的身子莫名的紧了一瞬,手骨不自然的摩擦了身旁刀柄——摸了个空。
——
小旗说完之后,沈溯却没有回应,只是突然摸了一下空气,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旗一时按捺不住好奇,目光悄悄抬起,往对面看过去。
千户大人的住处算不得奢靡,他喜简,屋内只有一桌一椅,其后摆满书架,书架上是各色宗卷档案,屋内没燃烛火,只有淡淡的月华落下。
沈溯正坐在象牙椅上,背对桌案,抬起的手掌正缓缓落下。
随着他的动作,雪白的外袍落在他身上,在月华的照耀下泛着泠泠的光,如水一般的润凉色泽正落到端坐的人的身上,瞧着便叫人滞了口气——他那张脸,比月色更艳,偏生眉目又极为锋锐,似是出鞘利剑,盈盈月光落到他身上,便为他镀了一层流淌的光,他一动,月色便都跟着活了。
分明是个手段狠辣的男人,但竟能叫人想起“活色生香”这四个字。
小旗有片刻的失神,又骤然惊醒,幸而千户大人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