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喜欢、相信的那个人的支持,总是比强心剂还管用。
“我去屋里给她打!”姜妙说完, 一溜烟跑回屋里去了。
严赫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失笑, 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婴儿:“你妈妈呀……”
出生快一周了,原本皱巴巴红通通的皮肤都撑开了, 姜睿的脸颊饱满粉嫩。五官有些像姜妙,但也没有刚出生那时候那么像了。这两天姜妙常常咕哝说, 不知道长得到底像谁。
每当此时, 严赫总是坚定不移地说:“像你啊。”
姜妙半信半疑, 但姜睿也的确是不像严赫的。
只是姜妙虽然知道自己父母的长相,却不知道严赫的父母的相貌,姜睿不像外祖父母,只能猜可能是像祖父或者祖母了。
这会儿姜妙回房间去了,严赫抱着姜睿在蓝天白云的仿日光灯下仔细看了半天。
姜睿虽然还小,一对斜飞的长眉却已经能看出型来。
姜妙咕哝了好几回“邪里邪气的不知道像谁”,严赫木着脸忍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在灯光下细看,却越看越喜欢。
那目光里有温柔和欢喜流淌,像是幸福都融化掉了。
他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低声说:“像我!”
姜妙回到自己的卧室,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才在床边坐下, 下令:“小娜, 呼叫张雅。”
“好的, 呼叫特别关注人张雅。”小娜复命。
通讯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但是一接通姜妙就后悔了!
屏幕里出现了张雅久违的秀美面孔, 但她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的是睡衣,身后背景……是床头。
姜妙忘了,她这里的傍晚,在张雅那边是半夜!
该死!
“啊,那个……”姜妙张张嘴。
“嗯,你……”张雅动动唇。
两个人隔着屏幕互相凝视着对方,贪婪地盯着对方的眉眼,却都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打破这尴尬的是一个男人。
张雅显然是睡梦中被通讯吵醒,直接在床上坐起就接通通讯。就在她和姜妙相对无措的时候,她的身边爬起来一个男人,搂住她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打招呼:“嘿,孩子!”
这男人赤着上身,身材结实,相貌英俊。姜妙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会忘记他的脸孔。
毕竟是亲爹,生理学上的父亲。
“科索先生?”姜妙被屏幕的情形惊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你、你们怎么?”
怎么滚起床单来了???
科索哈哈大笑:“怎么?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宝贝儿!”
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就喊她宝贝儿。这会儿看着他的面孔和张雅的面孔紧挨着,姜妙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被科索这么一打断,张雅放松了下来,她眉眼变得柔和,拍了拍科索搂着他的手臂,说:“亲爱的,让我们俩单独说几句。”
“好的好的。”科索又凑近屏幕,“亲爱的,好好跟你妈妈叙叙旧。”
画面晃动,显然是张雅离开了床铺,经过走廊,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姜妙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十五年,现在闭着眼睛还能回忆起那房子的户型结构,随着画面的晃动,她对这房子的记忆全回来了。
张雅从前常将一些工作带回家做,有时候很晚了,假装睡着把科索骗过去的姜妙偷偷爬起来,还能看到小书房的门缝里有灯光。
这些回忆融化了姜妙的僵硬。等张雅在书房里坐下的时候,姜妙已经可以没有障碍地说出:“妈妈,你好吗?”
张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睛的涩意逼了回去。
“我很好,我……我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了,我跟科索在一起。”她说,“你呢?你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姜妙说,“我拿到了博士学位,我在艾利森军工工作,我是国家二级研究员,我做的都是军部直属的项目,我的安全级别是s级,我是一个团队的boss,我……我真很好,我当妈妈了。”
姜妙叭叭叭的一通说完,房间里变得安静。两个人都透过屏幕凝视着对方。
两个人都注视着对方,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能用目光在对方的脸上搜寻那些记忆中的痕迹。张雅没有老,姜妙却褪去了少女的模样,长成了成年的女性。
她们毕竟已经分开这么些年了……
张雅忽然捂住眼睛:“对不起!”
姜妙慌张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不不!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张雅吸了几口气,缓了一下情绪:“那时候,你上大学的时候,我让科索转告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我很抱歉。”
啊,那时候的事啊……姜妙忽然觉得,那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你一个月给我打一次电话,你其实是……需要我吧?”张雅眼眶红了起来,“可是我,我把你推开了。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推开了你。那时候你其实还没成年,你才十五岁。我……我非常后悔。玛丽,你能原谅我吗?”
姜妙跟张雅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里见过的张雅的情绪波动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激烈。她很是无措。
“妈妈,别……”她回忆了一下那时候,说,“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学校也挺好的,跟同学们相处得比中学的同学还好。老师也很喜欢我。你们给我的钱全都够用,我一直都过得挺不错的。”
“我就是,我就是……”姜妙怔怔地,说出了十一年前就想跟张雅说的话,“我就是……想你了。”
眼泪同时从两个女人的眼中淌出来。
“对不起……”张雅捂住了脸。
门外,严赫抱着姜睿,肩膀倚靠在门上。
房子的隔音很好,即便在这个位置也听得模模糊糊。但严赫不是普通人,他的听力强过别人许多,该听的都听明白了。
“和解了。”他笑着戳了戳姜睿的胖脸蛋,放心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