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不久,邵捷春去职,四川政局仍旧不稳,所以朝廷便以陈士奇四川巡抚。
不过实际上,陈士奇虽然喜好军略,但是实际上还是一个文人。
邵捷春在时,有侯良柱、张令等一众良将,川中尚有能战之兵四万余众,四方土司皆受朝廷调令。
征令下达,无敢不从。
而陈士奇上任四川巡抚之后,却仍然以文墨为事,常设诗会,使得军政极为废弛。
短短数年,川内的局势便在其手上不断恶化。
“松潘卫之所以发生军变,便是因为长期欠饷不发,军兵食难果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兵变求饷。”
马玉瑛秀眉紧蹙,声音清冷。
“陈士奇要是将用在文社寺庙上的银钱上,多用点在军政之上,川中的局势也不会如此恶化。”
对于陈士奇,马玉瑛的心中也有火气。
四川被陈士奇弄成了一团乱麻,然后眼见不能支应,竟然又将办法打到了他们这些宣慰司的身上,让他们六大宣慰司出兵两万,去解四川西北的危局。
但是送过来的只有一封调兵的文书,连一担粮草、半两军饷都没有送来。
他们这些宣慰司是有粮也有钱,但是陈士奇竟然又想他们卖命,又想他们花钱。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出了多少的兵?”
陈望摇了摇头,陈士奇真是脑袋昏沉,皇帝还不差饿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别人拿什么来卖命。
这样的情况,就是秦良玉亲自出面征召兵马,只怕是六大宣慰司中都没有多少愿意跟随的。
“出兵?出他……”
马玉瑛面色一变,口音也一下子变成了蜀中的口音。
不过马玉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最后那一句骂人的话到底是没有骂出来,生生的将其憋了回去。
只是后面马玉瑛心中的气还是没有消散,又用陈望听不懂的土话骂了一句,这才继续说道。
“叔父后面把陈士奇写的信,还有那名传信的信使,一起打包,丢出了城。”
马玉瑛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似乎是感觉大快人心。
马玉瑛是马氏的旁支,直辖三州,领属四长官司。
溪源长官司的长官就是马玉瑛的父亲。
论辈分,马祥麟是马玉瑛的叔辈,是马玉瑛的族叔,所以马玉瑛称呼其为叔父。
陈望有些哑然,不过这也确实是马祥麟的风格。
“川中兵马善战,松潘兵变不过一卫之地,就算是加上松潘的羌族土司,但是各处都有关卡可守,形势怎么会如此的严峻?”
陈望沉吟了片刻,询问道。
如今情报司的重心大多都在南国和北直隶那边,还需要侦探陕西、山西的情况。
四川那边情报司并没有安插什么人手,所以很多消息陈望并不知道。
“川中有侯良柱,张令两人在,就算是军备废弛,也不至于打成这样吧?”
因为此前蝴蝶效应的原因,本来会战死沙场的侯良柱,张令两人如今尚在。
侯良柱可不是什么庸碌之才,奢安之乱时,侯良柱战功赫赫,以数千之兵,破敌数万之众。
张令年逾七十,经验老道,处事沉稳,以善用火器、精于防守著称。
松潘兵变,虽然人马众多,侯良柱,张令两人借助关卡,难道还支撑不住?
那松潘汉羌联军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劲?
马玉瑛摇了摇头,解释道。
“侯良柱与陈士奇不合,处处受其排挤,前些时日已经辞官归乡了。”
“如今川中西北战局只剩下张令勉强支撑,但是张老将军身体抱恙,精力有限,难以统筹全局,才使得防线岌岌可危。”
陈望心中了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西北的战局如今还能勉强支撑,不过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西北,而在西南。”
马玉瑛略过了这个话题,她抬起手而后将手放在了舆图上四川的南部。
“奢安之乱,你清楚吗?”
陈望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熟悉明末的历史,对于曾经在西南闹得沸沸扬扬的奢安之乱自然不会陌生。
“普名声死后,其妻万氏带着麾下的残兵往南逃窜,在滇南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面万氏安定下来侯,招安南土司沙定洲为婿,两方兵马就此合流,势力越加壮大。”
“不久之前,叔父收到了一些风声,安南土司沙定州正派遣使者四处联络其余土司,又不断招兵买马,扩大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