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远一点的话,幼时随祖父去过临安。近一点的话,前些时日陪着嫂嫂去过琅琊。”
柳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伸手挑起车窗帘,朝外看去:“你去过的地方太少了。有机会,我带你去北疆看看。”
“北疆不像金陵城这么繁华,没有高楼,也没有这么多庙宇。整座城里,只有一座护国塔。护国塔上有个看守的小沙弥,才不过七八岁。他性子很憨,只要你同他说上几句话,他便会冲你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经常会给他带些小玩意,小零嘴,他便叫我柳大善人。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带给他的东西,他每次都偷偷攒起来,再拿去给保幼堂的孩子们。他才是大善人啊!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西市有位做豆腐的大娘,她做的豆腐味道极鲜,经常一早派人过去就已经卖空了,可若是常去跑空,她就会特意为我留上一块。”
“东市有个铁匠,前几年夫人死了,留了个十五六岁的儿子。他们爷俩时常约我一同对月畅饮,喝多了便拉着我呜呜地哭。他儿子倒是不哭,只会冷冷清清地坐在河边,望着河里的月亮不说话,好几次我都担心他会想不开一头栽进河里。”
“这些,哪个不比这乌黑肮脏的金陵城美好啊。本王为什么要回来呢?”
嗯?为什么会这么问呢?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吗?金陵城的人惯会拜高踩低,定是又有什么人说他坏话了。
这些人真是垃圾。
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花颖也支起了下巴,在心里发问。
但是嘴上却没说出来,她伸手扯了扯柳倦的衣摆,眨巴了一下眼睛。
“金陵也很好的,王爷。”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直袭他的心间。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王爷?”
花颖试探地问了问,见对方迟迟不吭声,忍不住地又说道。
“王爷,您别怕,旁人说的不算数的,您自己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您就是什么样的人。”
“况且,在阿喃心中,王爷是顶好的人。”
原来的担心自己回了金陵城不高兴啊。
终于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柳倦笑了笑,伸出手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双刀髻。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喜欢捏自己的发髻,原本下意识想要躲开的花颖没有再躲,而是测了测身,将脑袋送得近了些。
望着主动伸过来的脑袋,柳倦心头微微发痒,他低眸看了眼正眨巴着眼睛冲自己笑着的花颖,一个念头升上了他的心头。
这丫头,绝对喜欢自己。
柳倦又在她的发髻上轻轻捏了捏,原本阴郁的心情烟消云散,心底里仿佛流进了一股蜜糖水,清甜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