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下来,纪彬也不倒了,省得宣老爹紧张。
这宣老爹自然紧张,平日也就算了,但一谈到婚嫁,难免想当引娘当初的情形。
说句心里话,当时的宣家确实不满意这门亲事,觉得纪彬虽是纪家大儿子,却什么都争不到,那个纪家老爹又不是个公平公正的,只讲究不要麻烦他就行。
可之后引娘咬死要嫁,他家也没怎么反对,心里却是觉得不妥。
两人都不是厉害性子,在村里哪个能活得好
谁能想到五六年后,别说纪滦村跟他们堰河村,就算是整个邑伊县,整个兴华府,都是仰仗纪彬过活。
他家能攒下银子,更是因为纪彬有活就会给他们做,他这才带了一群人专门盖房子。
都说他家选女婿眼光好。
这倒不是宣家的功劳,只是引娘自己眼光好而已。
现在看着他俩夫妻恩爱,宣老爹难免有些心虚。
可纪彬显然是不在意的。
他在意的人一直很少,引娘是一个,跟着他做事的人是一些,肝胆相照的朋友们自不用讲。
剩下的人里,他明显不在乎什么血缘亲戚,要是真在意这些,他那些同胞兄弟们也不会在纪滦村过得不如其他人。
纪彬只会对好好做事的人好。
这点他从未说过,可不少人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人,竟然是他女婿,宣老爹又不安了。
好在也没人在意他,继续跟身边的人一起吃吃喝喝就行。
其他人则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赞叹月亮好看,就连升起的一点思乡愁绪也消散了。
来偏远之地忙了那么久,虽然苦了点,但忙得都有成效啊。
看看他们的船务司,这可是一手建成的还有修了一般的快船,再有那么大的码头。
从无到有的过程,竟然那么快乐。
比在汴京快乐多了。
而兴华府的百姓则是另一种想法,今年罕见的有百戏游人过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比往年好多了。
往年的中秋也只是更加凄苦而已,但从去年开始,一切变得不同。
亲身经历的人,最能知道这些不同有多大。
这是他们过的第二个平平安安的中秋,不少人朝着月神海神拜会,祈求以后的中秋越来越好。
中秋过后,不少汴京来的官员也对这里多了归属感,干活也更加卖力,再有纪夫人带来不少汴京的东西,也让他们心里好受很多。
不过引娘没能在海太城待太久,她自己也有很多事,特别是蔡运想用她设计的琉璃瓦,这件事也很重要,需要她亲自再试验几次。
日常最常见的东西,也是最难设计的,毕竟之前能改进的,都给改进了,再要进步一点点都很艰难。
当初纪宅开始盖的时候,那位园师左先生就夸过引娘,如今几年过来,这夸奖也没白夸。
引娘骑着马离开,船务司主簿咋舌“我家女儿若是在这边生活,似乎也还不错,肯定自在得很,待在汴京那个小地方,人都待小气了。”
这话也不算虚言,汴京的女子哪能像引娘这般自在。
说骑马自己就走了,这路上还不担心有危险,说句不好听的,这路上来往的行人,哪个不认识引娘,谁敢动她,那是不想活了。
兴华府,海太城,邑伊县的兵士,都能立刻出动。
不过主簿暂时只是说说而已,海太城还是太苦了,不行,他不能让女儿吃这个苦。
说着主簿已经撸起裤子,去岸边记数据了。
来海太城之前,谁能想到他们的工作环境是这样的啊。
纪彬笑着看他过去,昨晚吃了酒迟到了的樊城主捂着头道“昨晚多吃了酒,这就头疼得厉害。”
“今日我们去看羽毛,都在箱子里放着呢,咱们去吧”
要说樊城主确实殷勤,按理说他在府衙等着就行,那些用粮食换下来的羽毛都在府衙呢。
但他还是主动到了船务司,明显是来找纪彬,这个态度也太好了。
“现在有多少羽毛了”纪彬问道。
“装了五个箱子,差不多五十斤。”
羽毛这东西轻得厉害,五十斤真的很不少,关键这是洗过晒干净的,自然比刚捡起来要轻,洗的时候不仅洗掉污垢,还能洗掉上面的油脂,这样羽毛才会变得飘逸好看。
纪彬去府衙仓库的时候,就见两个小吏就在门口守着。
从上个月开始说收集羽毛,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能有五十斤已经很好了。
可是纪彬瞧着,却发现问题所在。
这些羽毛好看是好看的,但都堆在一个,五个箱子,一个箱子装十斤,这能卖上价吗肯定不能啊。
那个叫什么轻羽社在纪彬眼里就是大个的肥羊。
想要让那些有钱自认有品位的肥羊上钩,搞什么量大优惠肯定不行。
一定要小而精,小而美,这才有审美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