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低垂着头,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淡淡的惆怅之色。
“掌柜的,难道你就再不能回李家了?”花笑轻声问。
周寒长出了一口气,看上去很轻松地道:“不回就不回吧,住在这里,对我们来说,行事也方便。”
听周寒这么一说,花笑想起了她们来京城的另一个目的。“掌柜的,厉王要的那个东西,我们从哪开始找?”
“不知道!”周寒回答得斩钉截铁。
“啊,你都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办?”花笑登时泄气了。
“我们先在京城内外,寻找有水的地方。”
“护城河!”花笑叫出来。
“渊,深水也。我们要找类似湖、河或深潭这样的地方。”
“掌柜的,我们明天就去找吧。”
周寒摇摇头,“我们这两天不能出门。”
“为什么?”花笑歪着脑袋问。
“今日李家门前这一闹,明日就算不传遍京城,有些人也会找人将此事张扬出去。我的一举一动就会惹人注目。我刚被爹爹拒之门外,第二天便无事一样,大摇大摆的出门,难免叫人猜疑。我怎么样也要表现得很难过,要三四天闭门不出才对劲。不能让我爹的心思白费。”
“好吧,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了。”花笑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聊。
“我去睡了,注意点。”周寒站起身,朝花笑使了个眼色。
周寒进入到卧室后,花笑朝屋门看了一眼,然后吹灭了蜡烛。
终于,烛光变成一缕轻烟徐徐上升,周围在黑暗中陷入沉寂。月光透过窗上和门上木棂,在屋中洒下一片斑驳的银光。
京城白日再繁华,夜晚也静得只能听到虫鸣和街道上传来的狗叫。
内院中,花草还没整理完,围墙上攀爬生长的青藤,在黑夜中,像一条条从墙头倒垂下来的青蛇。
突然,这些“青蛇”动了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密集,一条粗长的影子,在顺着墙边移动。影子所去的方向是正屋。
在接近正屋后,那个影子离开墙边,蹑手蹑脚朝东屋靠近。在月光之下,影子终于现出真形,原来是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
虽然已至夏末,但天仍然很热,东屋的窗户是敞开的。男人半蹲在窗户外,侧耳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东屋里很静,只有周寒睡熟后发出的轻轻喘息。
男人站了起来,扒着窗边,双脚一用力,踏上了窗台。他先是朝屋里看了一眼。室内光线昏暗,却不影响他看清对面的床。大概是因为怕热,床帐没有落下,床上此时睡着一个女人。
男人看到没危险,才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地很轻。
男人的身体离开窗户,月光重又正常地透进来。男人走到床前,看到一张安静绝美面容。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这么个美人儿,要是能给我做媳妇儿,就好了。”想着,他伸出一只泛黄的粗糙手掌,就朝周寒身上摸去。
周寒发出一声轻哼。男人吓得缩回手,闪身躲到床侧的阴影里。
等了一会儿,周寒并没有动。原来她没有醒。男人这才放下心,想起他此来的目的。
“女人再重要,也没有钱重要。有了钱,要多少女人没有。”
有了目标,男人出了东屋,过了中厅,然后进到西屋,一眼便瞧见了放在这里那十几只大箱子。
“发财了!”男人心中大喜。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花笑,便轻手轻脚朝箱子走去。
男人随便挑了一只箱子,将箱盖往上掀,居然没打开。他换了一只箱子,仍没有打开。
男人在黑暗中摸了摸箱子侧面,没有摸到锁。他感觉奇怪,明明没上锁,为什么打不开。
男人只得再换一只箱子。终于,第五只箱子打开了。男人侧了侧身,让夜晚不多的光线,照进箱子,看到里面放着一个一个的盒子。
男人从最上层取出一只盒子,正要打开看看里边的东西,突然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虽然迷糊,却能听清的声音,“干什么?”
男人吓得将盒子往怀里一抱,连箱盖也顾不得盖上,转身跑出了西屋到了中厅的门前。
男人刚打开一扇门,却发觉西屋又没了动静。男人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离开门边,放轻手脚朝西屋再潜过去。
“砰——哗啦——”一连串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和响亮。
男人刚走出去三步,被这突然发出的响声吓得险些跳起来,然后不顾一切从那儿只开了一扇的厅门中,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厅中的桌子上,原本立得好好烛台,不知为什么倒在了桌子上,圆形的烛台发出“哗啦”声,在桌面滚了几滚,然后停住。
男人跑出内院,藏在中间庭院的一棵大树后。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内院有半点人声和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出树冠的阴影,将怀里的盒子取出来,缓缓打开。
盒子里,一个莹润的白玉杯,在黑夜里散发着自己独特又迷人的光彩。
“好,太好了!”男人黑黄粗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贪婪的笑,与这清冷的月色格格不入。
男人将盒子扣好,放进怀里,迈开大步,向前院走去,口中还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声,好像是在哼着小曲。
男人来到宅院的大门前,刚将门拴抽出来,还没开门,就在离大门不远的一座小屋的门打开了,身材干瘦的郑义保边披衣边从屋里跑了出来。
当郑义保看正在开门的男人,顿时大怒,“你这个孽子,这么晚了,又要去哪?”
男人头也不回,毫不客气地道:“用不着你管。”然后将门拴扔在地上,便去开门。
这时程芹也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门前男人,不顾一切跑上去,扯住男人开门的胳膊,“郑牧,你不能出去,你是不是又要去赌?”
那个叫郑牧的男人,将胳膊狠狠一甩,将程芹甩得倒退出去。郑义保赶忙从后面扶住妻子。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管得也太宽了。 我是去挣钱,你们也要管。”郑牧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