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许知意突然叫住了她,姜早有些诧异,许知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在审视一只动物园的猴子。
最后许知意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从小到大,周围人都说你聪明,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很蠢,蠢到不可救药。卷进这件事的所有人都算得上聪明,但是唯独你算不上。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只有你这个蠢人脱身了,这很讽刺,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你蠢的事实。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在这件事里搅浑水。”
姜早点了点头,许知意说的对,她是很蠢,在这件事里搅浑水,让自己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她浑浑噩噩。
“你知道为什么你一来玉儿就盯上了你吗?”
许知意笑了,这笑容不像是嘲笑,但是却比嘲笑更让人难受。姜早已经大致猜测到许知意会说什么了。
“因为你和她一样漂亮,但是你又够蠢,她觉得你们表面上看上去是同类,但是实际上她却可以随意揉捏你。”
姜早低下了头,许知意说的很对。
最后许知意说:“你以为你自己是真的喜欢玉儿吗?你不会为了她的背叛而感到难过吧?”
旋即她像是下达了判决书一样宣布道:“宝贝,别天真了,你不过也是在她身上找刺激而已,别以为自己多高尚。”
别以为自己多高尚这句话完全扎透了姜早的心,这一整句话像是毒蛇一样,顺着她的耳道指往里钻,钻到她的体内千疮百孔,变成一堆恶臭的模糊血肉。
“行了,宝贝,哪来的回哪去吧。”许知意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走出星光的时候,姜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碎了,不是心碎那么简单。
她手里有钱,虽然是拿的玉儿的提成,好在她还留下了这些,许知意说的对,没什么人是无辜的,至少她拿了钱享受了很多优待。
以前的那些事她越想越上心,现在她只想一刻不停地往高铁站走,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她走进电梯,她才看到杨嵩也走了进来。看到杨嵩的那一刻她连忙低下了头,她不想让杨嵩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从余光中她能看得出来杨嵩现在已经换掉了睡衣,穿戴整齐了,不过对于现在的姜早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满脑子都是许知意刚才的那一番话。
“你要回家吗?”杨嵩看到了姜早手里拉着的箱子。
她低着头点了点头,这让她的头显得更低了。
“我送你。”杨嵩说。
姜早没说话,任由杨嵩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在去高铁站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进站口,姜早才对杨嵩说:“再见。”
杨嵩朝她笑了笑,不是许知意的那种嘲笑,是发自内心的:“有事随时联系。”
姜早点了点头。
高铁很快,三四个小时就到了,她打了个出租车回到了家。当天是周末,爸妈都在家。看到她开门进来的那一刻,爸妈先是愣住了,随即朝大发雷霆。
“你跟那个邱池在酒店的照片是什么情况?”妈妈问。
姜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总不能告诉爸妈其实她干的事远比这个要更加严重吧。
“姜早!你现在还没有满二十岁!你怎么能够跟这些娱乐圈的人在外面混啊!还混到了酒店里!”妈妈继续质问着。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爸爸低声骂道。
他们把姜早一连数落了好久之后,妈妈才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没怀孕吧?”
“我都没跟邱池睡”姜早嘟囔了一句。
她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在她爸妈听来就像是流里流气的小太妹在嘴硬。
“行吧,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不要想再出去跟着许知意鬼混了。”妈妈宣布了最后的结论,爸爸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回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环境之后,跟上次从学校回来不同,这次不再那么窒息了,因为爸妈一致认为是上次他们的消极对待才导致了姜早的更加叛逆。
于是他们开始给姜早找事干了,比如说给某些学生做课外辅导,抛开别的不说姜早的基础知识还是很扎实的,不然也不可能考上名校。
就这样,每天的中午和晚上姜早都要拿出自己的所有时间往返于这些孩子的家中来给他们进行课外辅导。有时候她会碰到碰巧喜欢邱池的学生,她们会向她八卦邱池的相关信息,每次她都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每天爸妈都会在餐桌上给她进行传教式的洗脑,教导她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许知意的话总是在她耳边回响,她就是个蠢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即使每天都和十几岁的孩子待在一起,但是姜早还是一点朝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没法提起精气神,就像她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绑在了那件事的阴影之下。
偶尔她会打开直播软件看看,安悦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播着,她和王绪还是一对,而星光也没有因为玉儿的离开而倒闭,依然在负隅顽抗。
每当看到那些人依然光鲜地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时候,原本离她们很近的姜早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和她们完全脱节了,这个时候许知意的那句话就显得尤为刺耳。
她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姜早不知道。
现在她和她们已经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就像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不相容一样。
有时候王绪也出现在安悦的直播间,他们看上去十分甜蜜,姜早觉得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如果不是因为王绪,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安悦轻而易举地原谅了王绪,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对他怎么样,但玉儿为此付出了代价,而她自己也被迫离开了武汉,离开了那个灯红酒绿的自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