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个人空间。
之前他都是和孤儿院的孩子挤大通铺。
虽然他个头儿不高,睡觉也不占地方。
可青春期激素高产,他正在经历强烈的发育期。
他会因为内分泌的紊乱而失眠,然后看着窗外月亮,睁着眼睛到天亮。
直到所有孩子都起了床,他才能红着脸,扯下床单,独自去清洗上面的污秽。
他不知道他在躁动什么。
他只是想要一个独处的角落,让他把自己怪异丑陋,通通都藏起来。
所以,即便他现在过的有点儿可悲,有点儿小心翼翼,有点儿胆战心惊。
他也甘之如饴。
他真的不想回孤儿院了。
孤儿院的孩子大都只有七八岁。
十九岁的他在那里,就像是超市货架上被遗忘的过期零食。
每当院长望着他叹气的时候,他都有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多余。
他知道自己早就该走。
如今他终于走出来了,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可悲就可悲吧。
他打生出来就可悲。
不差这一回了。
年奕复是晚上十一点回的小芳园。
他心情非常好,一直卡在海关的货物顺利出关了。
生意人最爱的四个字,其实不是招财进宝,而是落袋为安。
此刻的他陶醉在赚了大钱的成就感里,实在有些飘飘然了。
飘飘然的他,进屋就看见黄桃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少年单薄的身子上,穿着一套灰色棉质家居服。
那背影挺直的,只有呼吸时,才生出一点点起伏。
许是因为染了黑发,黄桃儿前些日子还蜡黄的小脸儿。
现下居然生出了一点白皙的意思。
货物出了关,庆功时难免要喝几杯酒。
年奕复半醉半醒的,走到了黄桃儿背后。
他弯了这么多年,此刻乍然见了这样一个嫩啾啾的小男孩子。
就忍不住起了逗弄取乐的心。
他悄无声息的坐到了沙发上,黄桃儿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
整个人跳猫子似得,倏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眼前这人是他名义上的爹。
他不好做出这副不亲人的样子。
年奕复懒洋洋的,根本不在意黄桃儿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