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星汉灿烂。
夜风劲吹之下,蚊子也很少。
邵勋双手枕头,躺在船舱里,惬意无比。
乐氏抱着他们的长子“金刀”,坐在码头上玩闹着。
“金刀”是小名,因一眼相中了金刀玩具而得名。
作为家中第一个孩子,金刀备受宠爱。
爷爷奶奶就不说了,那是抢着抱,欢喜得不行。
唯一让他们不满的,大概就是南阳那边居然派了一个奶妈过来,专门带孩子,剥夺了他们许多乐趣。
另外,息妇家的强势,也让他们微微有些不自在。
与世家大族做亲家,对他们而言压力极大,只不过平时不说,不想增加儿子的心理负担罢了——事实上他们一年之中也见不到儿子几天。
金刀吃完奶后,在母亲怀里傻乐了一会,然后便时不时转过头来,盯着父亲看。
岚姬不断逗他,始终无法完全吸引他的注意力。
最后她放弃了,把金刀交到奶妈手里,来到小船上,坐到了邵勋身侧。
邵勋往旁边让了让,解开了缆绳,然后将岚姬搂到怀里,并排躺着看向夜空。
小船在湖中飘飘荡荡,不知何往。
乐氏的文青病很快就犯了,看着满天繁星,问道:“郎君,哪个是织女星?”
邵勋努力瞪大眼睛,装作认真地找了半天,最后遗憾地说道:“没看到。”
乐氏吃吃笑了两声,把头枕在他怀里。
邵勋调整了下姿势,让怀里的岚姬躺得更舒服。
没办法,南阳“乐氏集团”的项目经理们就在广成泽里干活,黄毛必须伺候好集团的大小姐。
不知不觉间,攻守之势异也,邵勋再不敢站起来蹬自行车了。
“下次出征是什么时候?”乐氏的声音缥缈清幽,好似从山间传来一般。
“不知道。”邵勋轻抚着女人的背脊,道:“匈奴已经攻到河东,有些人早晚会想起我来。”
北宫纯带着凉州兵返乡,经过河东郡时,狠狠教训了一下匈奴,大破刘聪,斩首三千余级,然后潇洒地走了。
匈奴整整一個月没敢行动。
直到确认凉州兵不会再回来,这才集结兵马,猛攻平阳、河东二郡。
平阳太守宋抽弃城而逃,河东太守路述战死。
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两个富郡,刘渊迁都至蒲子县。
一河之隔的关中上郡四部鲜卑首领陆逐延、氐人酋长单征归降刘渊。
上郡在三国时就一度为南匈奴占据,隋唐时为夏、绥、银、麟四州,宋代为宋、夏拉锯之处。
这四部鲜卑、一部氐人,好像就是特意为刘渊准备的,解锁一定声望后即可兵不血刃夺取,让他顺利地把势力范围延伸到了黄河以西的河套地带。
面对匈奴咄咄逼人的攻势,太傅司马越还在与天子扯皮,口号喊得震天响,说要对匈奴动兵,但拖拖拉拉,至今还未完成兵力部署,甚至连正式调兵都未展开。
“若匈奴打过来,顶不住的话…”乐氏说这话时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就跟我回南阳吧。”片刻之后,她看着邵勋,用期待的眼神说道。
“上门当赘婿?”邵勋开了个玩笑。
“你要是能娶我就好了…”乐氏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我不会走的。”邵勋看着天空,说道:“这次跑到南阳,下次跑到襄阳,后面就是奔江夏,何时是个头?”
乐氏从他怀里仰起脸,道:“妾在邺城之时,见过刘渊、刘聪父子。”
“啪!”邵勋拍了下她的翘臀,道:“大丈夫岂能藉此偷生?”
说完,可能觉得这话不太合适,又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将来若抓着此父子二人,定要令其来拜见成都王妃。”
乐氏轻轻掐了他一下,不过自己的脸也有些热,悄悄埋进了男人的臂弯里。
清凉的夜风之中,小船已漂至湖中央。
漫天星斗映照湖中,美不胜收。
湖畔的蛙鸣渐渐远去,鱼跃水面的声音偶尔响起。
静谧的夜晚,暴风雨前的宁静,是那样地美好。
“将来,我要在广成泽储备数百万斛军粮、十万匹骏马,操练五万精兵,横扫…”高质量男性的发言只说了一半,邵勋猛然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着。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女人睡得更舒服,然后默默规划广成泽的建设。
七月底的时候,邵勋在芝兰院接见了一批来自河北的客人。
为首之人名叫崔功,别人都唤他“崔公”,听闻是卢志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