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偃宽大的袖袍罩住了贺持盈的脑袋,桌上碎了一只茶盏。
“怎么了?”
贺持盈问道,她听见了唐茗叶的声音就像被掐断了似的,还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音调。
沈偃面不改色,他庆幸自己出手够快,堵住了唐茗叶没说完的话。
“你闭上眼睛,我没说可以睁开之前不要睁开可好?”
沈偃温柔的问道,他的袖子却不敢移开,即便弄乱了她的头发。
今日是例外,他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他有保护好她的能力,只是他怕贺持盈惧怕他。
“嗯。”
贺持盈答应道,睫毛轻颤,为何唐茗叶忽然没了声响,为何忽然要遮住她的视线,为何他的手有些发抖。
她知道了。
沈偃移开袖子,几步走过去,从围栏的缝隙里,将唐茗叶一脚踢了下去。
荷塘深,好埋人。
他拿起茶壶,对着地上的鲜血冲洗,所幸大部分都在唐茗叶的衣裳上,所幸瓷片割断了唐茗叶的话,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空气里有几分铁锈味儿,贺持盈轻轻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从听到那噗通的声响开始。
他杀人了,而她在背后坐着看着他杀人,她是帮凶。
昂贵的茶水顺着地面流进池子里,沈偃脑中飞速想着该如何解决外面的丫鬟,可惜今天的好天气和好景致,都被这个疯女人给毁了。
那丫鬟兴许已经见过贺持盈,也不能再留了。
而这尸体,迟早会被人发现,而韩家也巴不得没有唐茗叶存在。
正想着,腰间忽然多出一双手臂,沈偃浑身一震。
“我不是让你别看吗。”
他能感觉到,贺持盈的手在颤抖,不管她内心有多大胆,有多不拘一格,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别人死在眼前。
就算打杀个下人,也是拉到别处不会让主子看见的。
“外面的丫鬟怎么办,是她带来的。”
贺持盈牙齿还有些发抖,她强行镇定下来,甚至没有多余的脑筋去思考唐茗叶没说完的话。
夫妻一体,沈偃杀了人,她也逃不了干系。
“别怕,别怕,都交给我。”
沈偃握着她的手,她明明害怕,还要过来抱着他。
自己本不想让她知道的,她是那样干净纯粹的人。
“我们走。”
沈偃将茶壶放回原处,拉着贺持盈的手上了来时那小舟,顺便吹了一声口哨。
小舟驶向荷塘深处,重重叠叠的荷叶将人掩盖在其中,直到抬眼望不见其他人,贺持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唐茗叶就那样死在了她的面前,还是沈偃杀的。
“别怕,阿盈,谁也不会知道的,她想杀你,她是坏人。”
她知道,她知道这些,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太害怕。
“我知道,她死了吗?”
无人之处,她才敢问出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