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回去替我说谢谢他。”沈枝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手指轻轻摩挲着围巾，“挺软和，我喜欢。”

“你喜欢就行。”秦朗抬头看了一下黯淡下来的天色，“嫂子，我们得走了，开车得两天的时间，我们得连夜赶路。”

“那你们等一下。”沈枝转身就回了家，她钻进厨房里捡了一筐刚出锅的馒头，看见灶台边上有刚刚出锅的大锅菜，便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了两个饭盒，盛了满满两大盒菜，顺手又摸里几个热鸡蛋出来了。

“给，带着路上吃。”沈枝把东西硬塞给了秦朗。

秦朗几次推辞，都被沈枝给塞了回去。

“车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又是过年的时候，商店都不开门，路上你们吃什么？喝凉水？听话。”

“谢谢嫂子。”秦朗把东西接了下来。

看着秦朗等人上了车，开走了，沈枝才收回了视线，抬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哎，八十年代农村的葬礼可真是够累人的啊！

她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沈娇。

沈娇看到沈枝回来了，冲着沈枝笑道：“姐，我去上个厕所。”

等沈娇从厕所出来后，就听到村里人议论纷纷。

“你看人家沈枝真是有福气，找了这么好一丈夫，人倍儿精神，听说还是个大官！”

“可不是，看看人家带来的东西，好几捆二踢脚，好多白布。那质量真是没得说！”

“就是，就是。我刚才还看见人家上份子掏出这么厚一摞大团结呢。得这么厚一摞呢！”

沈娇没有停下脚步，低着头匆匆回到了灵堂前。

“开饭了，开饭了！”厨房里掌勺的大厨在院里喊了一声。

院里帮忙的亲戚和关系好的邻居们都纷纷挤到了厨房里去盛饭。

过年这几天正是数九寒天，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

肚子里没有点粮食，那真是冻得手脚发麻，浑身冰冷。

沈枝也累了， 起身去厨房里盛饭。

今晚上是最后一个晚上守灵了，要由家里的男人来守了，她吃过晚饭后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等明天白天到了时辰，就将老人装进棺材，埋到自家的祖坟旁边就行了。

沈枝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那衣服琢磨。

她总觉得，这衣服和小褥子是有来头历的。

奶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犯糊涂，给她这么一堆东西。

她一直撑着不肯咽气，就是要把这些东西亲手交到她的手上。

难道这些东西跟自己有关？

可惜，父母死的早，她也是十几岁到了叔叔和婶婶家里，很多事情二叔和婶子也未必清楚。

她现在想要找人问一问都难了，看来，想要搞明白，也不是一会儿半刻的事情了。

另一个屋里，周桂香端着饭往嘴里扒饭，沈娇和沈雪坐在她的旁边。

“妈，你是没见，那几个当兵的军官给了沈枝两沓子钱！”沈娇夸张地学着村里人，跟周桂香描述当时的情况，“大团结啊！全是大团结！结果，沈枝硬是不要！”

“啥？”周桂香一噎，“这个沈枝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这么多钱都不肯拿回来，真是气死我了！”

沈雪撇撇嘴：“人家才是脑子让驴踢了。你们都没看出来吗？这次沈枝姐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她嫁了个军官，能挣钱，有本事。现在人家变了，根本就不愿意往家里拿钱给咱们了。那些钱，人家拿了，以后不还得还？咱们拿钱，人家还，人家不傻！”

周桂香看着沈雪又撇嘴，伸手就拧了她一把：“你老撇什么嘴？这都十六七的闺女了，天天撇嘴，让外人看了以为你这人总是瞧不起人呢。”

“我乐意。”

“你乐意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那你就养我一辈子。”

“做梦吧你！”

沈娇看着沈雪，忍不住笑道：“妈常说你傻，我看你这也不傻啊。这件事你倒是看得挺明白的。”

“那是。”沈雪吃完了一碗饭，起身出门去添饭。

等她离开后，沈娇凑近了周桂香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

周桂香看着沈娇那微微发红的脸，笑了起来：“到底是你更随我，是个聪明人。行，既然你乐意，那回头我跟沈枝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