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一直将姜雪宁送到仰止斋,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众人皆知长公主对姜雪宁格外与众不同,也不敢多言,只薛姝阴晴不定地盯着姜雪宁看了几眼。
等长公主走后,姜雪宁一直恹恹的,随意用了一些吃食,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便算是正式上课了,姜雪宁一夜未安眠,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前世见过的勇毅侯府惨案。一会儿是三百名义童的残肢断臂。
坐在书案前,只觉得书上的字都有重影。
偏偏第一节课是赵彦宏老先生讲的《诗经》,这位老先生治学倒并不算多出众,可趋言附势倒是一个好手。
时不时地走着到薛姝面前给她解释字义,可惜薛姝并不领情,只冷冷地说;“学生知道!”他把薛姝好一顿夸奖。
轮到姜雪宁有不解的提问,倒被他好一通数落,还被罚了站。
直到第二节课,谢危来了,看到罚站的姜雪宁,才放她进殿。
这节课是琴课,姜雪宁一向不擅长弹琴,不,应该说,琴棋书画她皆不擅长,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副好相貌,但至于才情上,天资实在平平。
姜雪宁愁眉苦脸地坐在座位上,唯恐谢危看出她的滥竽充数。
谢危语调平平地说;“琴之一道,三年小成,五年大成,诸位只学半年,实在也学不了多少,不过,若能学得皮毛,略通其道,也算可以了,以后修身养性,用心练习,受益终身。”
众人见他言语平和,没有丝毫不耐,并不因她们是区区女子就起了轻视之心,也不像其他几位老夫子那般敷衍,皆不由得放下心来。
谢危讲解过后,殿内便响起断断续续的琴声。
姜雪宁正襟危坐,手指按在琴上,却是一动不动。
谢危缓步走过来。
“宁二姑娘这坐姿倒还不错,怎么不弹呢?”
姜雪宁讪讪道;“回先生的话,学生不擅弹琴,唯恐琴声污了先生耳朵。”
“无妨,你先弹几下我听听,也好知道如何指导你!”
好吧!这要是你要求的。
几声粗嘎的锯木声响起。
“宁二!”
谢危额头青筋暴起,以为姜雪宁是在故意捣乱,凝重着开口;“往日只知你任性,没想到你如此顽劣!去外面站着去!下课后给我慢慢练!”
姜雪宁脸上略有愧色,马上又被不用学琴的快乐支配,快步向外走去。
外面秋高气爽,倒是难得的好天气,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也挺舒服的,本来昨日就没睡好,在外站了一会儿,姜雪宁甚至还有一些困了。
只是,谢危时不时向她望一眼,吓得她不至于睡着。
很快到了下课时间,姜雪宁这才后怕起来。
下课的众人走着过她身旁都面带同情地看着她,姜雪宁急得拉住沈芷衣的衣袖。
“长公主殿下!救我!”
沈芷主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宁宁,你跟谢先生好好学!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