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提着饭盒回到四合院，一个胖大爷挂着两个肿眼泡子迎面上来，背着双手，审讯似地问道，“新来的？”

“是。”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人的派头不小。

王一昊小心翼翼地答道，揣摩此人的意图。

鱼泡眼带着官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院子里有一大爷，三大爷，还有我二大爷，你懂不懂事？你向哪个大爷汇报你的情况了？”

汇报情况！

鱼泡眼比爷爷还有官威，真是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在部队大院长大的王一昊，见的哪一个人都比眼前的鱼泡眼的官大出十八条街外，确实也不将鱼泡眼放在眼里，淡淡地问，“汇报什么情况？”

“你的家庭成份，你的家庭成员，有没有海外关系，统统都要如实汇报。”鱼泡眼昂着头，只差没有扳手指头数给他听。

不像开玩笑。

王一昊停好自行车，上好锁，“这些呀，我是不是应该向派出所汇报？”

“不行，派出所是派出所的事，四合院有四合院的规矩，”鱼泡眼的严加管教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气咻咻地挥动着双手，“你离群众路线越来越远，你的思想可怕得很，要不得。”

这可不好，脱离群众路线可大可小。

王一昊略想一下，装出一脸的委屈，“我所学的专业涉及国家机密，还有我的工作性质涉及轧钢厂的机密，我怕分不清界限，万一汇报偏了方向，你们也要一并受严密审查。”

鱼泡眼怔住了，半晌，问一句，“高中毕业？高中学什么国家机密？”

“工科大学毕业，主攻钢材方向。”他不想说得太深奥，再说下去，难免穿帮。

这家伙，说起话来官腔十足，一旦惹上，不好打发。

这一下，鱼泡眼惊愕了。

王一昊抛下鱼泡眼，推开自己的房门，嗳，光顾着去全聚德，忘了买个门闩回来。

估摸也不难，明天去厂里找点材料，自己做一个得了。

担心饭盒里的鸭子闷变味，打开饭盒盖子，等会点上炉子热一下，才发现自己忘带火柴，趁商店未关门，赶紧去买。

成家立业不容易，一进商店，这也想买，那也想买，手上的二十几元钱顿时紧巴巴了。

待他回到房间，摆在炕上的饭盒不翼而飞。

丢了鸭子也就算了，至少要找回饭盒，食堂都要自带餐具，否则就要饿肚子。

这年头，一切靠票，供应肉按两计算，屈指可数，一年到头基本上难吃上肉。

顺着若有若无的鸭肉香味，他找到了躲在墙根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年约十来岁的男孩子，另一个女孩稍小，正端着饭盒，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

他朝端着饭盒的男孩伸出手，“我的饭盒，还我。”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呀，有你的名字吗？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你。”男孩子满嘴油腻腻，眼睛一瞪，一张嘴，像机关枪啪啪啪就是一串。

抓到现场，还有歪理。

真的让他极其窝火。

他一把夺过自己的饭盒，盖上盒盖就走。

女孩哇地一声哭开了。

男孩从背后冲上来，先是朝他屁股来了一脚，然后就是一阵王八拳，王一昊用手推着他的脑袋，让他近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