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怎么好像不太正常？”

【你才不正常。】

“算了，管你正不正常……朕今日过来找你是有正事……”

【能不能别来？】

“昨日朕听闻了一件事情……”

【准没好事！】

“宁儿说有人惩罚了她之前的贴身婢女……”

【有人？直接点我名儿得了呗！】

“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难不成皇位你下来我来坐？】

“你怎么不说话？”

【懒得说。】

“……”

【……】

寝殿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诡异到饕餮有那么一瞬间在思考大萨满是不是突然被人封印住了嘴巴无法说话了。

大萨满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两个人像这样一直在他的房内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儿，可若是让他好好跟眼前的这位陛下说话，他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只能……

大萨满学着他家陛下昨夜在云螭宫宫内跟他讲述白宁是如何气他家陛下的样子，脸上挂着假笑用一模一样的语句来气眼前的这位陛下。

“陛下今日来臣这里到底是来寻求答案还是来定罪的？若只是来定罪，想必臣的答案也并不重要，回不回答、回答什么，陛下还是自行决定吧……”

“好，好得很——”

饕餮被大萨满现在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气到七窍生烟，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先是在原地转了整整一圈，然后又用力往后甩了甩他那宽大的袖袍，对眼前的大萨满怒吼道。

“你怎么敢往朕伤口上撒盐的？真当朕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饕餮原本在大萨满一言不发的时候心软了那么一小下，毕竟眼前的这位曾用自己惨痛的经历安慰过他那七零八碎的心，可现在……

饕餮并不想一上来就让大萨满痛不欲生，毕竟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哪怕惩罚人也是一样，这样才会有乐子。

“既然你不愿开口讲话，那朕可就要继续往下说了，但是朕毕竟是要训斥你，所以你跪着听吧……”

大萨满确实不愿多言，只想赶快走完流程送走这位瘟神，所以他跪得极快，片刻都没有犹豫。

饕餮见状便悠闲地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在大萨满的床榻上，如坐在龙椅上一般。

“才半日不见怎的大萨满竟与朕这么生分了？你且跪近些！你跪得太远，朕还要大声同你讲话，太累。”

大萨满到底是自打饕餮坐上皇位以来陪饕餮时间最长的一人，他甚至压根儿就没有重新起身向前走几步再重新跪下，而是选择直接跪着前进，简直让饕餮找不出任何错处。

“……”

饕餮指尖轻敲着大萨满木床床缘，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再近些……”

饕餮明知道大萨满若是再往前一点，将会直接抵到他翘起的二郎腿最上面那只脚的鞋尖，也许这正是饕餮想要的，借此来羞辱大萨满。

大萨满依旧毫不犹豫地用膝盖行走了几寸，如此听话的大萨满并没有换来饕餮的满意，反而床上的那人脸色越来越黑。

饕餮恼的正是大萨满这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好像大萨满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王。

大萨满明明托他的福已经拥有了情感，就应该跟他一样有脆弱的时候，有悲伤的时候，有无奈的时候……可即便是那时大萨满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上方四颗风铃一齐破碎仅留下了一颗，也依旧只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那日饕餮本想半眯着眼偷偷观察大萨满因他而痛彻心扉的表情，可当暮色将窗纱染的血红之时，大萨满却正用绛紫色素绢擦拭着刚被他躺过的桌面。

有风铃碎裂的细微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展开，大萨满却只是顿了顿握着绛紫色素娟的那只手，而后右手重新用力收拢素娟，继续擦拭着那张本不存在任何灰尘的木桌，广袖自然垂落轻轻扫过桌面，如静水回风。

许久之后才传来大萨满的低语。

“可惜了……”

那声音淡得像是在评点他人之事。

大萨满俯身拾起地上的心型风铃碎片时，碎片红色的光在他掌心折出细碎的虹，倒映在眸中成了细碎的星光。

当饕餮假装缓缓起身从床榻上坐起来时，大萨满已蹲在地上用指尖将碎片碾成粉末一吹而散，直起身子后连他腰间的白色云纹系带垂坠的弧度都与往日别无二致。

饕餮就是在那时与大萨满的目光对上的，他瞧见大萨满唇角噙着半分笑意，轻轻问了他句。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