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兰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她觉得这应当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宋镜了。
阔达那日恼怒到了极致,问她怕不怕死,她说不怕。
阔达后来又问她,问她为什么对大襄这般忠心,她不是对大襄忠心,她只是对宋镜一个人忠心。
也许说来可笑,她自称宋镜的奴婢,但是却一直把宋镜当成自己的妹妹。
她十岁就做了孤儿,因为长相并不出挑,一开始仅仅做了花楼姑娘里的洗脚婢,后来大些,跟姑娘们学琴。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惶惶无依地活着,但是因为还年轻也舍不得死,总想着也许自己还会有信得过的人,还会有什么亲人。
直到因为她当真觉得活着再没什么意思,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早早的去了,可是机缘巧合救了宋镜,她便在这世上多了一个互相在意的人。
宋镜对她好,信任她,将罗云棠的一切都说给她听,还有她被宋怀永弃如敝履,落入泥潭的人生。
自那以后她和宋镜就好像拥有了一个共同的母亲。
这是她世上在意的最后一个人,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是为了亲人死去的,她愿意。
就像苏致远愿意一样,她也愿意。
宋镜在第二天天不亮就策马出了遇龙河,这次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详细行程。
她那一百护卫跟着她走的只有十个,钟离元铎担忧她的安危另外派了十个人跟着她的车架。
宋镜几乎是快马加鞭地往遇龙河赶,她要抓紧的不是赶在高越到遇龙河时自己也到,而是尽早部署劫走司兰的计划。
她在路上行走的第十三日,钟离元铎从雍都城送出来的密信终于追上了她,交到了她的手里。
挽心从她脸上看到了苏致远死后,她脸上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宋镜只是打开巴掌大的密信扫了一眼,她唇角露出了诡异的笑,然后将密信递给挽心。
挽心有些害怕,因为她从没看过宋镜的密信,以前只有司兰才有资格看。
她小心的接过去,郑重的向上窥了一眼,瞬间惊愕地瞪大了双眸看向宋镜。
密信很短,短到只有三个字。
‘宋陵殁。’
挽心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字,将小小的纸张完全摊开,那上面真真切切,的的确确地写了‘殁’字。
她看向宋镜骇然道:“怎么会这样?”
宋镜唇边还勾着那抹诡异的笑容,正要说话,外面侍从和车夫的甩鞭声急促而清晰地传来。
“驾!”
挽心想起来宋镜刚出城说过的话。
“本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一个月之内必须赶到遇龙河!你们只管想着赶路,不必考虑本宫的休息,只要马不死,就不用时常歇息。”
她心中的念头几乎呼之欲出,轻声道:“殁了?这也太突然了,明明前段时日还好好的,公主,这件事跟您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