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见她这样狼狈地走过来,下意识地揽着乐阳长公主后退了半步,宋镜却接过了他手中的剪刀。
那是用来做绣活的金剪刀,宋镜的手握着剪刀的尖,众人看得屏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宋镜将剪刀再次递到了乐阳长公主面前,她先是握着尖,然后改成双手呈上。
“我害了致远,请姑母杀我。”
挽心和周佩竹几乎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挡在她面前,乐阳长公主死死盯着她。
钟离元铎在旁边看着双手紧握成拳,是他没有护着宋镜,所以才害了苏致远。
宋镜走到这一步,不是她的错,也不是这些护着她的人的错,是老天的错。
它给了她一个何其悲惨的人生。
宋镜的视线落在那剪刀上,她再次往前递了递,“请姑母杀我。”
这句话像是刺在乐阳长公主心上,她一把抓起剪刀猛地向宋镜的脖颈刺了过去。
“皇姐!”
“阿镜!”
“公主!”
宋宸已经一把拉住乐阳长公主一只胳膊,钟离元铎一只手覆在宋镜面前。
那剪刀尖停在了宋镜的脖颈前数寸,乐阳长公主泪如雨下,她看着宋镜,看着这个幼时她捧在手里的孩子,重重将剪刀贯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宋镜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乐阳长公主,姑侄二人抱头痛哭。
乐阳长公主的拳头捶打着宋镜的肩背,她一边打一边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啊!我又如何叫他看着你死!阿镜!致远死了!我的儿子死了!”
宋镜没有出声,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她忍住喉间传来的腥甜与哽咽,认真道:“姑母,我会报仇的,我一定把杀我和致远的人带到你面前来将他千刀万剐,姑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等我报了仇,我给致远偿命。”
乐阳长公主哭得再次昏了过去,宋镜手脚剧颤的扶住她,她再次发烧了。
但是钟离元铎和挽心没有一个敢出言劝她去休息的,她进了灵堂,三皇子和四皇子正在守灵。
宋镜径直走到了棺木面前,明日才下葬,棺木还没有封上,苏致远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已经被换了寿衣,被好好地摆放在里头,棺木的四个角放了些金银珠宝,一旁还放了一把佩剑。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他面上已经有了死相。
宋镜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寒冷入骨,像是一把针直直刺进了宋镜的心脏。
她没有什么送给苏致远的,这个弟弟是她最活泼的弟弟,也是同她说过最多话的一个,她却并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
宋镜将一旁的宝剑微微抽出一点,拇指在上面蹭了蹭划出一道伤口。
隔着棺木,她吃力地掰开苏致远交叠在腹前的手,在他手心里点了一个点。
她不知道写什么,她把自己的血给苏致远,血肉至亲,生死不断。
她道:“我听说,人死以后灵魂会在肉身盘桓三日,致远,下辈子,你要还想遇见我,就再来找我,阿姐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