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刘顺康还在硬撑。他火速删了手机上关于万事顺意这个小号的一切，他边清理电脑上的相关痕迹，边面不改色地狡辩：“我来啊，学弟不用和我说吉祥话。”

确定他来，李慕良自动忽略了后一句。他已经多次见识到刘顺康的无耻，不在乎刘顺康继续刷低无耻的下限。

刘顺康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来。因为他无法确定李慕良手里的证据是否能摁死他，如果他不去，这份证据一定会被交到辅导员手中。他过去，至少能摸清李慕良的底牌，再行事。

刘顺康来得很快，他坐下扫码：“学弟要喝什么？”

“拿铁吧。”李慕良的手放在腿侧，拇指无意识滑动。

“好，那我点两杯拿铁。”刘顺康笑笑，“用一杯咖啡庆功太简陋了，周末咱们部门可以一起聚餐。”

李慕良面色腻歪：“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他甩出举报匿名和企鹅官方禁言万事顺意的截图。

“我举报了匿名，企鹅官方给了我匿名的身份，万事顺意。”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刘顺康一脸认真，他很少用万事顺意这个号发生活相关的内容，李慕良应该无法从一个小号查到他身上，更大的可能是李慕良在诈他，在等他主动说出实情。

李慕良被他这句话噎得胸口一堵，仅凭一只手和简短的声音，他确实无法钉死刘顺康，此刻他桌上的手机正开着录音，奈何刘顺康不上当。

李慕良决定，再加一把火。他调出万事顺意视频中手的截图，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不大，颜色很深。

刘顺康笑了笑，张开手掌放在桌上：“这不是我的手。”

他右手虎口处有一个烫伤疤，伤疤恰好和小痣处于同一个位置。烫伤疤不太明显，显然不是最近才有的。

李慕良找到的图片是两年前的。

去年暑假，刘顺康和朋友在别墅轰趴，几人喝醉了，朋友吸烟时，一点灼热的烟灰落在刘顺康虎口处，恰好烫没了那颗痣。

刘顺康越发有了底气，冥冥中，上天是站在他那边的。他觉得李慕良手中应该没有什么好牌，索性不再伪装：“学弟，我很忙的，咖啡请过你了，慢慢喝。”

刘顺康作势要走，李慕良无法阻拦，手部截图无法证明万事顺意是刘顺康，那多年前无意义的声音更不能证明了。

他颓然地扫了眼手机消息，精神一振：“好，慢走不送，我刚好有东西要给辅导员看一下。”

刘顺康：“……”

他看着李慕良脸上浅浅的笑意，心中比考了59分还慌。

刘顺康低头瞄李慕良的手机，李慕良界面上是刚保存好的证据——匿名和刘顺康的ip，一模一样。

刘顺康多盯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面色一白。铁证如山，这次再也没法狡辩了。

江怀玉做决定素速来很快，她把证据发给李慕良之后只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慕良摸不准她的意思：“学姐觉得呢？”

江怀玉心说，我帮你揪出幕后真凶已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连善后也得帮你做？

她一脸麻木地给李慕良截图，图里是造谣传言应付的法律责任。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谣言会被拘留五日以下，罚款五百以下，属于行政处罚。

李慕良：“……”

他只是想知道江怀玉是不是要替刘顺康求情，不过江怀玉的回答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一切按法律明文规定来，她不管。

想到这一点，前几日他因为刘顺康乱认女朋友而生出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刘顺康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铁证如山，他立刻求饶：“学弟，我真是一时糊涂，真的，我这几天特别后悔，睡觉都睡不着。”

他可怜巴巴地指着自己的眼袋：“你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李慕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上一秒还嘚瑟地一批，下一秒就舍得脸面，几乎是跪地求饶。

他觉得法律规定的行政处罚太轻了，轻飘飘的五百块钱和五天拘留，不值一提，唯一有意义的是让刘顺康的记录多上一笔处罚记录。

李慕良道：“原谅你可以，你要在网上向我公开道歉，然后说出你的所作所为。而且，你道歉视频的播放量不能低于造谣视频的一半。”

刘顺康权衡一番，李慕良的要求不难达成，他只要多花点钱雇水军，视频播放量一定能刷上去。在网上道歉属于社会性死亡，网友们都很健忘，最多两个月，他就又是一条好汉。但如果李慕良选择走官方渠道，不管是校方那里，还是警方那里，他都很难讨到好果子，档案上也会有一个大大的污点。

刘顺康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努力二十年，行差踏错一步，未来瞬间灭了一半。

他忙答应李慕良：“可以，只要学弟能原谅我。”他讨好似地笑笑，“我本来就该还学弟清白的。”

李慕良淡淡道：“我的清白不用你还，网上早有视频佐证你的造谣事实。”

刘顺康仍旧陪着笑，确保李慕良果真愿意私了，这才颠颠地回宿舍录道歉视频。

回到宿舍，他脑子清醒了一点，李慕良口头上说了原谅他，万一他录完不认账怎么办？

“学弟，要不咱再签个协议吧，我录道歉视频，你给我谅解书。”

李慕良一直没回，刘顺康等得忐忑不已，一直到晚饭时间，他才等到李慕良的回复：“我在咖啡馆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最晚明天，我要在网上看到你的道歉视频。”

刘顺康咬咬牙，没再多说。他和李慕良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能感受到李慕良的优秀，像他这种人往往不会格外重信，更何况，李慕良只是刚入学没多久的大一新生，好糊弄得很。

不就是个道歉视频吗，录就录！

他在宿舍里纠结不已，李慕良却心情甚好地做好了二人份晚饭。至于江怀玉问他怎么处理。

他回的是：“学姐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