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身后的牢狱大门向内打开，走来的是太子和凌益二人。

太子心软，见彭坤横死心下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这分明是报应。”凌益抬头看向凌不疑，煞有其事道：“彭坤害死了老乾安王，间接害死了你舅父一族，他这般下场，也是死有余辜。”

他装模作样的舒了口气，开口劝着：“子晟，我知你始终放不下孤城一事，彭坤死了，你终于可以安心了，日后和六公主成婚，好好过日子，不用担心那些不相干的。”

凌不疑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手揪着凌益的衣领，厉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子晟，你冷静点，这只是个意外！”

凌益还没说什么呢，太子就先开口替他解释了。

凌不疑顺着太子的力道松手，他深深看了凌益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另一边，公主府。

文子矜在宫中发了一会儿呆就被文子端叫去了三皇子府，兄妹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才回到三皇子府。

她正思考着文子端下午同她说的，是淳于氏。

他三兄的探子来报，今日午时她匆匆带着礼品又去了汝阳王府。

午时，城阳侯还在皇宫，她怎么会在午时匆匆送礼去呢，以往她去汝阳王府多是清晨和傍晚，从未有在午时去过。

她一手敲打着桌面，一手撑着脑袋，最终思绪被梁邱飞的呼喊声打断。

“少女君！少女君！”

文子矜闻声看去，梁邱飞冒冒失失的朝她行礼后又忙不迭开口，“少女君，你快随我去看看少主公吧！他”

文子矜见他如此急切还怎么坐得住，她下意识就往门外去，“他如何了？”

“彭坤横死，少主公烦闷不已，一整个下午都在酒楼饮酒，属下和阿兄实在是劝不住，少女君，您快去看看吧。”

梁邱飞长话短说，文子矜也不再耽误。

等两人到的时候，酒楼早已闭门，凌不疑失魂落魄的孤身跪在雨地里。

她能明白他，彭坤死了，孤城最后的线索就断了，他这一路查了十几年，到最后了，线索却彻底断了，这叫他如何不疯，如何不痛。

“子晟。”文子矜一手撑着伞，一手将人揽在怀里，不知何时，她竟也是满脸泪痕。

凌不疑听见她的声音才抬头看去。

“姌姌怎么办，我怎么办”他哽咽着开口，浑身都在颤抖着。

“我没有退路了”

天知道文子矜在听到他这样说时有多心痛。

凌不疑在世人眼中一直是天之骄子，无所不能的存在，无论是查案还是征战，这世间好像就没有凌将军办不成的事。

可是这样的人，却无路可退，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子晟，你相信我，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的。”她松开撑伞的手，双手紧紧拥住凌不疑，柔声安慰。

“姌姌，我闭上眼，他们都在盯着我。”凌不疑再也支撑不住，依靠在文子矜怀里，“他们一直在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报仇？为什么还不报仇！”

“子晟，我知道，我都知道。”凌不疑情绪崩溃，文子矜只能将人抱的更紧，渴望这样能给他更多的温暖。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凌不疑闻言用尽全力抬头对上爱人的双眼，他眼底升起极细微的希冀。

“姌姌，你知道吗？”他突然放慢了嗓音，“我本不该活着的。”

文子矜心头一颤，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子晟，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的。”她再次轻声哄道。

“姌姌，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了”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是在和文子矜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子晟，我有办法的，对了，还有淳”文子矜才想起下午听到的消息，她连忙开口却被梁邱兄弟二人匆匆跑来的脚步打断了。

“不好了，少主公！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梁邱起的话尤如一记炸弹，重重炸在二人心间。

两人此刻哪里顾得上眼前的悲痛和雨水，浑身还湿着又匆忙赶去杏花别院。

两人到时，崔祐依旧守在霍君华身边，她则是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

凌不疑似是被定在榻边一般不知所措。

文子矜取代了崔祐的位置开始为她把脉。

崔祐脸上已是泪痕满满，就在刚才，他终于听见他的君华说后悔，她应该嫁给他的，这么多年他终于听见了她说愿意嫁给他，难道下一刻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文子矜的脸色很不好，霍君华的情况确实很差，就像是只有一口气在吊着了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霍姑母怎么会突然这般？”她直觉不对，扭头问崔祐。

凌不疑也看向他。

“还不是凌益那个狗贼！”崔祐提起他神情又气又嫌恶。

“他不由分说的闯进别院，对君华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生生把君华气倒了。”

“他说什么了？！”凌不疑冷脸追问。

“他说”崔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他说彭坤死了，知道孤城一案的最后一人也永远开不了口了，孤城一案就这样了结了，让君华劝你日后好生过日子。”

凌不疑气的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凌益，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垂眸看向榻边已经开始为霍君华施针的文子矜，心口又是一阵疼痛，不管最后他会如何

只是他的姌姌这般好，他只怕是无福与她共度余生了，他忍不住抱怨，老天对他实在不公，为何给了他希望，又将他重重打入绝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