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舞会的那个晚上。
金碧辉煌的礼堂里,奈奈生挽着贝尔摩德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得分外艰难。
“大小姐,我现在拖着你和拖着一个拖油瓶没什么区别。”耳边,贝尔摩德说得咬牙切齿,“你确定你是来帮我不是来坏我事的?”
奈奈生飞快瞥了一眼她。
贝尔摩德易容成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性,金发碧眼,五官立体,上半张脸覆着一张白色假面,边缘缀亮金色细线,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相比起她身上浓重的欧美感,她身边的奈奈生则是典型的日式风格,黑发黑眸,脸上是一张白色的狐狸假面,眉心有红色纹路,假面的眼尾处则用红色眼影拖长了,更多了几分神秘妖娆。
只可惜她一迈步,神秘感顿失。
“还不是你选的鞋跟太高了……你要是一个人能完成那个任务,一会儿安室透来了我就走不行吗?”奈奈生不耐烦道。
刚说完,脚下又是一个趔趄,急忙死死拽住身旁的救命稻草。
贝尔摩德:“……”
给,我,起,开。
她用尽全力保持住绅士风度,拖着整个人快挂在她身上的奈奈生站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然后飞快地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胳膊上撸下来了。
“你……”贝尔摩德回想这一路的艰辛,差点气笑了,“在这站着,我自己去完成任务。”
说完,毫不犹豫地丢下她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像是身后长了眼睛,贝尔摩德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奈奈生没来得及收起的鬼脸,“……”
她从小离经叛道,贝尔摩德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她甚至觉得在组织长大的孩子长成这样挺正常——反正自己也没带过奈奈生几天,如果奈奈生真的摆出一副尊敬长辈的架势,恐怕才会让两个人都被膈应死。
贝尔摩德呵笑一声,挥挥手走远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奈奈生才慢慢收起刚刚玩闹的神色。她手里和礼服配套的的小手包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奈奈生差点跳起来。
她飞快从包里取出手机,甚至顾不上周围是否有人在观察,就急忙脱下一只手上的白色蕾丝手套,点亮屏幕查看起信息。
与此同时,降谷零将邮件发出去之后,从一旁服务员的托盘里取走了一杯香槟。
他在会场里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谈笑的人群,最终目光定格在角落。
年轻的姑娘倚在墙边,嘴里叼着手套的一个角,大概是迫不及待地脱下了手套来解锁手机,甚至顾不得将手套收起。她双手滑动屏幕,亮光映在她脸上,轮廓优越的下半张脸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透过面具也能看到她眼睛弯弯,笑容明媚又柔软。
是在和喜欢的人聊天?
降谷零心中划过这样的念头,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可就在他要移开视线的前一秒,对方似有所感,忽然抬起了头。
那明亮的笑容有了一秒愣怔,那女孩子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惊慌,嘴张了张,手套就那么掉了下来。
降谷零下意识“啊”了一声,想迈步过去替她接一下,又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犹豫了半秒,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这位先生。”戴着粉色面具的年轻女孩挡在他身前,声音里透着一丝羞涩,“请问你有舞伴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方不方便和我一起呢?”
降谷零回过神,低头看向她,“抱歉,我正在找我的舞伴。我只是暂时和她走散了。”
今晚的考核很重要,不能被任何人缠上,他想起这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女孩果然愣了一下,但还不死心,“可是我刚刚看您走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他的舞伴是我。”
降谷零意识到有一只纤细的手挽上自己的手臂时,本能地惊了一下,转头就看见刚刚倚在角落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和他并肩的位置。
她语气淡淡的,未被假面覆盖的下半张脸紧绷着,唇角下抿,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并不和他对视,三言两语打发走那个在她出现后就变得有些无措的女孩,然后才缓缓抬眸看向降谷零。
那只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收紧了。
目光相撞,望见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降谷零眨眨眼,一时忘了让她松开。
反应过来,他微微躬身,“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是解围。”女孩眼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看向他的表情相当古怪,最终化为了极为浅淡的一点笑意,“我就是你的舞伴……安室先生。”
奈奈生说不清自己看见降谷零出现在舞会上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初的降谷零和如今的她是一个年纪,还有些清瘦,带着未褪去的少年人的青涩。而如今的青年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西装站在他面前,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年人的魅力。
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七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里?
奈奈生回想自己发的邮件,无比确定自己并没有给降谷零发过邀请函。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降谷零发邮件说他到会场外面之后,她再自己走出去的。
而之所以借口参加这个蒙面舞会,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戴上这张假面。
可降谷零自己出现在了这个舞会……还打扮得衣冠楚楚。或许是奈奈生别有用心,可在她眼里,面前的人好看得简直像一种勾引。
降谷零在听见那句“我就是你的舞伴”之后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任由奈奈生挽着他,甚至还附身凑近一些,在她耳边用气音叫了她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