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海沫村岸边
夕阳照耀在水波上,闪烁着阵阵光彩,几个孩子们在赤着脚在岸边嬉笑打闹,显得如此的无忧无虑。可一旁的大人们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他们望着远处的水面,时不时发出焦急的叹息。
终于,有个中年男人忍不住了,对身旁拄着拐杖的老人说道:“村长,按理来说那两孩子早该回来了,今天咋还没动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村长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想应该不会。毕竟他们受到了神明的赐福,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会平安无事的吧”
正说话间,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大家的目光顿时集中了过去。随着黑点越靠越近,可以看出那是一条渔船,似乎还有人叉着腰立在船头。这时,充满元气的男声传了过来:“村长爷爷,叔叔阿姨们,我们回来啦!”岸边的大人们终于舒了一口气,高兴地回应着少年的呼喊。
渔船靠岸,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少年跳下船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一众村民中间:“今天运气可真好,遇到迁徙的鱼群了,咱可是捞了个盆满钵满呢!”话音未落,船上却又传来了一个略带怨气的女声:“哥,你知道打得鱼多就过来搭把手啊!准备让我一个人把这三四百斤鱼弄下来啊,重死了”循声望去,一个女孩正弯着腰背对着大家抱怨着。大家哈哈一笑,连忙上前帮忙卸货。
男孩叫黄子明,渔村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民。可是两年前的某天,一种异象找上了他和他的妹妹黄月澜:那天晚上,大家正在岸边忙碌着,天边突然飞来一蓝一红两道彩光钻进了他和妹妹的身体里。当天夜里,他就梦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犀牛在朝着他吼叫。从那以后,他的身体里便涌动着一股奇怪的能量,不仅让他变得力大无穷,还拥有了操控水流的力量。
而黄月澜身上的异变更加明显:原本小麦色的皮肤逐渐变得白皙,怎么也晒不黑,普普通通的长相变得愈发美丽,年仅十五岁就已经是一个明眸皓齿,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的美人了。与此同时,黄月澜竟然能在手中凭空创造出火焰,并且比一般的火焰要炽热得多。
后来,兄妹俩随父母到镇上多方打听后才知道,这是一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被命名为兽灵之力。原因是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在使用时会发出如猛兽般的咆哮,更有甚者身后还会浮现出兽类的虚影。拥有这股力量的人不仅体魄超于常人,还拥有许多特异的能力。操控元素,治愈伤口,创造幻像,读取记忆等等,似乎只要人类能想到的事情就能借助兽灵之力去完成。
那时,湛海帝国张贴公告,征召所有十五岁以上的兽灵之力拥有者--也称兽灵战士,前往各大城市参军,并承诺给予丰厚的报酬。那时黄子明还差半岁才到年龄,便与家人先回村中做准备。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降异能的同时,这个世界的自然环境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变得时常巨浪滔天,让他们这些以捕鱼为生的人苦不堪言。在黄子明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和村中的十多个大人冒着风雨出海打鱼,却再也没有回来。
忽如其来的变故令母亲难以接受,当场便晕倒在地。而后母亲便卧病在床,一病便是一年多。黄子明深知村中损失巨大,便与妹妹留下承担起了出海打鱼的重任。凭借着兽灵之力的加持,他们两个人便能完成原本十多个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兽灵之力,只要轻轻触碰水面,他就能感知到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是否会有大风大浪,凭借着这样的能力,他们数次有惊无险的从海啸中脱身,因此也成为了村子里的支柱。
随着最后一抹阳光在天边消失,村中的众人带着分配好的食物回到了各自的家里。一时间,小小的渔村中除了听得到窸窸窣窣拖拉东西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什么声响。黄子明依旧像往常一样靠在村口,警惕的环视着黑暗。
一年前,森林中曾经窜出一只可怕的猛兽妄图攻击村子。若不是黄子明和黄月澜及时出手击退了它,村民们恐怕要死伤大半。那之后,野兽的袭击又出现了数次。诡异的是,攻击他们的猛兽与正常的野兽形态相差甚远,不仅长相诡异,而且尤其凶残,力量也奇大无比。
在数次袭击之后,为了稳定人心,黄子明主动提出守夜,那些猛兽数次进犯无果后也就减少了出现的频率,最近一次见到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但黄子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不知为何,最近几天晚上他总是觉得心惊肉跳,就像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屋内,黄月澜为母亲擦拭着身体。时间的推移没有让疾病痊愈,却是不断蚕食着母亲的神志。刚开始,母亲虽然腿脚不便身体虚弱,可尚能行走,日常交流也无大碍。可时间一天天过去,病情一直在恶化,时至今日,她整天都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能讲出一句完整的话都算是奇迹了。
黄月澜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心中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艰难。命运仿佛与她开了个玩笑,赐予了她超凡的力量,却又将至亲之人从她身边夺走。十五岁的花样年华,本应该享受美好的青春,却早已担当起如此重任。“我的生活还真是一言难尽呢。”黄月澜叹了口气,轻轻掐灭了烛火。窗缝中漏出几丝月光映在少女疲惫的脸颊上,也不知是上天的安慰,还是冰冷的嘲笑。
翌日,村长带着几个人驾船去了不远处的古神海滩。说是海滩,其实一座飘在近海上的孤岛,听说常常会发生一些灵异事件。相传,那里是数百年前村子里举行祭祀的地方,只是最近几十年这样的习俗已经逐渐被摒弃了,那个小岛也逐渐成为了无人踏足的荒凉之地。村长此去是为了祈求数十年未曾祭拜过的神明保佑这片混乱的土地。
没过多久,村民们慌里慌张的回来了。“怪怪物,那个岛上,有怪物啊!”惊慌的叫声令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不安之中。大家纷纷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赶到岸边的时候只见到昏迷不醒村长和三四个惊慌失措的村民:“我们刚刚到那里就窜出来几只怪物,不仅长得可怕,叫声也相当瘆人村长,他似乎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快,快把他抬回屋里吧。”
看着七手八脚的人们,黄子明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莫名其妙出现的野兽,莫名其妙出现在废弃之地的怪物,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当天下午,村长因为年老体衰又受到了太大的惊吓而过世,村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他们按照村中的习俗,点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为村长举行了火葬。时至深夜,篝火渐渐燃尽,身心的疲惫令大家沉默不言。村长是这里的主心骨,忽然之间失去了领袖,令村民们难以接受。此时除了用一场好眠来驱逐烦恼以外,他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迎接明天了。
大家逐渐散去以后,黄月澜和黄子明依然留在原地,不知为何,强烈的不安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仿佛今夜将要发生什么一样。
没人会愿意看见自己不好的预感成为现实,可上天似乎与这两个孩子结下了梁子一般,非要为他们安排如此荒唐的命运。
“嘶嘶”诡异的声响从岸边传来,二人顿时警觉了起来。黄月澜秀手轻挥,一支火羽从掌中射出,照亮了前方的黑暗。村子的另一头,十数只奇怪的人型生物手持利刃冲了过来,黄子明立刻冲上前去挥拳迎战。可还没等他冲到敌人跟前,侧面忽然窜出几道黑影向他扑来。黄子明心头一紧,立即向后跳开。
借助着火光,黄子明总算是看清楚了敌人的样子:一群长着蜥蜴的身体却像人类一般行动的蜥蜴人,还有几只身长半米,无眼无鼻,一张巨口便占了整个身体一般的恐怖怪物。那怪兽没给黄子明心惊的时间,一次扑空后紧接着又再度扑来。黄月澜从后方射出一道火羽,刚巧飞进它那张大嘴里。“只听得一声闷响,火焰从它的腹中窜出,这东西便被烧成了焦炭。
这些恐怖的怪物是魔族中最低等的生物,因其只知道进食,被称为“吞兽”。这些家伙虽然没什么智能,其强烈的进食欲望却促成了它极强的进攻性,哪怕看见同伴被干掉了也依旧不依不饶的扑咬着身前的敌人。黄月澜和黄子明何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怪物,一时间有些慌乱,大半攻击都落在了空处。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村民的屋子里传出,黄子明一个激灵,才发现那帮蜥蜴人竟然已经窜进了村民们的家中开始了肆意的杀戮。情急之下,黄子明横身一掌推出:“凶纹掌!”幽蓝的水波在空中荡开,刚猛的一击直接击毙了身前的一只吞兽。回身一脚,又将差点伤到妹妹的魔物踹飞数米开外,骨头碎裂的响声回荡在夜空中,被踹飞的那家伙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黄子明眼看就剩三只吞兽,立刻闪身撤出战团冲向了正在行凶的蜥蜴人群。十多名蜥蜴人战士分散在村中各处,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村民们的呼救声回荡在夜空中。黄子明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村子里那么多房屋,又没有照明,每一个敌人都要浪费掉他大量的时间,如此下去村民们的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偏偏这时,村口又传来一声咆哮,借着火光看去,一只足足三米高的巨型吞兽张着大嘴冲了过来。那张血盆大口宛如耒耜一般,顿时将村中的房屋铲的七零八落。黄月澜好不容易躲开这次冲击,回头一看却发现这巨型吞兽朝着自己家冲去。
“不不要!”“轰隆!”凶恶的魔兽没有理会少女惊恐的阻拦,无情的撞倒了房子,然后掉头又向她冲了过去。黄月澜此刻心中一片冰凉,愤怒、悲痛、惊慌,数种情绪交织,竟让她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忽然,一声大喝响起:“别愣在原地了,等死吗!”黄子明从侧面冲来,一拳打在了那巨兽的身侧。对方吃痛猛地一摆身体将黄子明甩了出去。黄月澜手中火光乍现,三道火羽飞射而出:“炎羽破!”火羽插进吞兽的身子里“轰”地一声爆炸开来。
受此重伤,怪物大声嚎叫着向村外逃去。黄月澜正欲追击,却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阵怪叫,原来是这巨型吞兽不分敌我的疯狂攻击将蜥蜴人们也冲得七零八落,几个逃过一劫的残兵现在正想攻击其他的幸存者,却被另一边飞射而来的烈火击毙。
看着满村废墟,黄月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周围逐渐有了声响,那是幸存者们低声啜泣的声音。火焰已经燃尽,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儿灌进鼻腔里,令人反胃。
黄月澜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毁掉的屋子,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可这群异界恶魔又怎会在乎?床榻上的母亲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永远的掩埋在了废墟之下。一个15岁的女孩,身边能够依靠的人,从此只剩下哥哥一个人了。
“哥哥哥,哥哥!你在哪!”黄月澜着急的呼唤着。茫茫夜空之下,少女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无助,她实在是太害怕自己最后的亲人也离自己而去了。“哗啦。”一堆碎木被推开,黄子明翻身坐起,大口地喘息着。刚才的攻击将他打进了屋子里,屋子顿时倒塌将他埋了进去。掉落的房梁砸在了他的腿上,虽然看不见伤势如何,但揪心的疼痛提醒着他情况不容乐观。
黄子明定了定神,还未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黄月澜就扑进了他怀里:“哥哥我还以为你也呜呜”听着妹妹得哭泣,黄子明心头一震,向家的方向望去。看见倒塌的房屋,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顿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家毁了。我们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