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快九点了，秘书长才起床吃早饭。

其实，张卉不到六点就醒来了，看了一眼身边还在酣睡的周总，然后蹑手蹑脚的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

许是张卉在卫生间的动静惊动了周总，周总睡意朦胧的问：几点了？张卉说：六点刚过。早呢，你睡吧。

周总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转身睡去，张卉没有听清，但也没有接话，只是回头瞥了一眼。

如果说，周总约张卉上省城时，她心里还有一丝慌乱、一点期待，一份愧疚的话，有了原始碰撞后的张卉，现在心里没有了一丝涟漪。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既没有憎恨，也谈不上喜欢，似乎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是一种交易，各取所需的那种。在以前的交往中，周总会偶尔说起他的家事来，张卉只知道周董的妻子还在乡下，姑娘己上班也已成家但极少联系，儿子在外国留学好几年不回来了，家庭关系不是很和蔼。大多数的时候，妻子还留在乡下。这其中的原委，张卉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他只是明白，周总是他另一种生活开始的一个台阶，只有抓牢了，站稳了，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许是一开始的定位就很明白，所以在张卉的心里，发生些什么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时间如果往前推上一年半载，张卉是不会这么去想的，那时候的他生活圈子很小，除了上班就是生娃，几乎和外界没有多少来往，但去了永州以后，他才真正见识了生活的另一面，成人男女之间，除了婚姻关系，亲友关系，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几乎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暧昧。而且，表面上的卿卿我我，背后却都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不是吗？比如说周总，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而且还是各式各样的。周总在他面前，也从来不掩饰他们之间的暧昧。比如说陈科长，还有这个秘书长。

是身处其境的潜移默化，还是放纵自我后的自甘堕落，张卉自己也搞不明白。她只是知道，道德的底线一旦崩溃了，那就没有了廉耻，就如现在的自己。

张卉爬在窗台看着窗外想心事的时候，周局也起来了，周总的脸上有欣喜也有疲倦：这么早就爬起来？

张卉淡淡的一笑：习惯了。

周总很自然的说：收拾东西吧，等他们起来，吃了早饭，我们要去四川。

张卉问：你们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见？

周局长先点了一支烟：来之前在电话里就说好了。三个月前，宋科长离了，要秘书长也离婚。秘书长是不可能离婚的，他老婆的舅舅在上面，周总用手指指了指房顶：秘书长能有今天，全是靠他这个舅舅拽着脖子拎起来的。宋科长除了脸蛋漂亮，没有一点背景，而且，和他有关系的男人还不止一个，说不好听的，如果不在体制内，和歌厅那些人没有多少区别。

现在宋科长闹得很厉害，秘书长没有办法，只能先哄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要多少天啊？店里只有我弟弟，我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张卉说。

先应急吧，你走了肯定是不合适的。给你弟弟打个电话，安排一下。我们后天晚上就得赶回省城来，周一早上秘书长还要上课，就几天时间。周总说。

张卉心里盘算了一下，周末两天单位上是不需要送货的，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就说等一会我给小军打个电话吧。

两个人正闲聊着，周总的手机响了，秘书长打来的，叫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周局长还好，秘书长有些萎靡不振，不只是有了眼袋，眼睛周围还泛青，但孙科长却是意气风发更加滋润，走路时都别有一番风味，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看见刘卉，主动笑着说：早上好，我前天晚上一直失眠，路上又晕车，你不会生气吧？张卉说，怎么会呢。

吃饭的时候，孙科长却变了卦：老周，今天不出去了。周总看了一眼马秘书长，秘书长打了一个呵欠：宁要把人当成驴使唤。孙科长刚好喝了一口豆浆，笑的全喷了出来：懒驴上磨屎尿多。你怎么不说旷了人家好几个月。张卉却不敢放声笑，心里却在想：现在的人就这么疯狂吗？

因为计划变了，孙科长就要去逛街，马秘书长却是不去：万一要是让人看见，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宋科长把手一伸：拿来。

马秘书长问：啥？

银行卡呀，你不知道女人上街就是购物吗，你不去，我和小张逛去。

马秘书长说：卡没带，一会给你现金。

张卉不想去，给周总使眼色。周总却装做没看见：一会我们一起去。孙科长却说：你黑的和蛋皮一样，我才不和你一起去呢。周总的脸就红了。

最终还是没有一起去成：张卉说要去批发市场看看进货的事，说好中午各顾各的不一起吃饭，孙科长就硬拉着马秘书长走了。

周总开着车陪张卉去文化用品市场上转了一圈，先是打探行情，又回过头来商谈，中间俩人还简单吃了个午饭，办好张卉的事己是下午三点多了。张卉要回，周总却不愿意：隔壁就是西北大厦，来了我们也去转转，再说，我不想回去看那张臭脸。

张卉知道周总还在生孙科长的气，就笑了：一个大男人家和女人还一般见识？不想看不招惹不就行了。

真他妈不是个玩意。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那张嘴有多臭。刚开始明明是她为了副科向秘书长跟前凑，一次喝酒非要两人拼，结果都喝高了，俩人就整在一起。第二天醒来说是秘书长强上了她，猪八戒倒打一耙，弄得秘书长有口难辩。

张卉没有接周总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走吧。

两个人在西北大厦逛了一圈，周局长非要给张卉买点东西，张慧拗不过，就选了两条针织衫，颜色一深一浅，一条黑色休闲裤，一条淡黄色连衣裙，周局长不同意，语音加了双半高跟的黑色皮鞋。当然都是周局长付了款。

转了大半天，其实两个人早都累了，付完款回的时候，张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在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