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有些发慌，想着姜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她为什么要说如果她死了能让他拿到那笔钱的话？什么钱，她指的是什么？

如果被发现他被收买才特意过来闹这一出，那他有理都变得没理了。

“你…你少拿话激我，我不要你的命，我就要你今天给我跪下来磕头认错，之后再谈宽限还钱时间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管说什么，他都不肯松口。

站在姜柠边上的军司令也再忍不住，开了口，“秦先生，这个事情本来是属于你们两家之间的个人恩怨，但是……”

“怎么？”秦槐抬眼打量天台上两人，冷笑再道：“姜家这丫头是找到靠山了，所以才这么嚣张是吧？也是，公公是高官军政委，丈夫是团长，现在又来了个军区司令，这么硬的后台，也难怪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没有维护自己权益的资格了吗？你们有权有势，就可以欠钱不还，仗势欺人了？”

“谁仗势欺人了？”站在台侧下方的蔡耀光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听了半天血压都要上来，“姜医生可有说过一句不还钱？顾念着你们私人恩怨，所以我们这些人一开始也就没有开过口。姜医生从头到尾都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她是要解决事情的，可你呢，你非要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我才是受害者，你……”

“没人说你不是受害者，可你既然是受害者，更应该提出你的诉求，你好好说，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大家都会帮你说话。可你呢，你根本就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我不是来解决问题的，那我是来干什么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

蔡耀光和秦槐吵了嘴，姜柠过意不去回头用试图用眼神制止蔡耀光，不希望她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出头，毕竟这个事，姜家终究是不占理的。

只是，蔡耀光只当看不见她的提醒，甚至转身往下走，直走向秦槐身前去。

“你说的没有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事上你没用错，姜家欠了你钱就应该还给你，谁来说情都没办法，这是该还的。姜医生在这次的抗灾中做出了很多贡献，如果不是姜医生及时研究出了抗疫药，我们这些当兵的也逃不了被感染的命运，甚至已经有许多军人被感染上了，是姜医生的药救了我们的弟兄们。”

蔡耀光看向众人，拔高音量再继续说：“姜医生对我们有恩，所以我们863部队上下愿意替姜医生还这笔债，就当是偿还恩情。”

话落，周围一圈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声附和。

“没错，我们替姜医生还钱。”

“要不是姜医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姜医生对耘城，对部队有恩，我们要还这份恩情，我们愿意替姜医生还钱。”

渐渐的，这样的声音从士兵的嘴里又转移到了灾民百姓那里。

特别是那些濒死之际得到抗疫药救治的人，冲出人群大声说着同样的话，都要为姜柠还债。

事情发展到这里，别说秦槐，就是姜柠也是始料未及的。

她从来没想过能够得到他们这样的支持，当初来这里治瘟疫也是本着出名的目的，而眼下看着他们群情激昂的帮助，难免眼眶发热。

至于秦槐，整个人都懵了似的，恍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边全是为姜柠说话的声音，虽然没人说他一句不对的话，可他也觉得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在骂他的，压得他越来越矮，抬不起头来。

说话间，已经有人开始从口袋里掏钱。

“我家的房子被水淹了，值钱的东西也几乎都没了，身上统共也就几十块钱，但现在这些钱留着也没有可以用得到的地方，国家惦记着我们，三天两头的送物资，驻扎在这里的部队也处处照料着我们，不愁吃不穿穿的。这些钱我都拿出来，感谢姜将医生救了我妻子。”

“还有我还有我，我这里也还有些钱。”

“……”

他们都把掏出来的钱往蔡耀光那里交，蔡耀光却不敢要，连连后退却躲不过去，他的本意不是让所有人都一块凑巧募捐什么的，而且让部队里凑钱替姜柠还钱的事也是他们早就筹谋好的，那会姜柠还没去曲水市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筹算了。

他们凑钱归他们，灾民们这么不容易，怎么能让他们掏钱出来。

蔡耀光想跑，民众们却将他层层围住使她无法脱身。

姜柠站在台上看着，心情难以平复。

而这时，她突然又瞥到了下面人群中的赵丽萍和林佳悦，许是她们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所以和周围的热闹形成较强的对比，因此很容易被注意到。

即便隔着远，姜柠却也能感受到她们眼神里的不甘。

最后，赵丽萍愤然转了身，林佳悦气的跺脚，跟着追了过去。

下了台再去看，连秦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原本围着蔡耀光的人在看见她之后全都围了过来，伸手过来都要给姜柠塞钱，姜柠当然不会收，摇头推拒，拒不掉声音也不如旁人大，最后往后一退，再俯身弯腰，对众人鞠了个躬。

这会儿起身再开口，众人也都安静了许多。

她再三感谢，并态度坚定表示不会收钱。

走的时候，是蔡耀光送她回帐篷的。

“不用送了，前面就到帐篷了，你回去吧，军司令还在那边，你应该去守着。”

“没事，就是军司令示意我送你回来的。”

姜柠吐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再次道谢，“蔡副团长，刚才谢谢你为我说话，我是真的很感激的。”

她表面看着冷静，但在那样的大场面下发生那种事，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姜医生不用谢我，团长不在，我们863部队的兄弟就应该替团长照顾你，我要是不帮你说话，团长知道了才要骂我呢。不过姜医生你走的是不是也有点急了，那个要债的都已经跑了，应该不会再有事情，军司令对你的嘉奖表彰还没结束呢。”

“都这样了，我哪里还敢接受什么表彰，算了。”

“也行…反正再隆重的表彰都比不上人心所向，你看耘城那些百姓心里都是感念你研究出抗疫药的恩的，这就是最大的表彰了。”

姜柠冲他微笑，点了头，“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姜医生接下来呢，要不要再在耘城待几天？”

“不了，你们陆团长还在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