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一个好项目,才开始去跟各家电影公司对接,争取拍摄资金,找导演,筹建拍摄班底。
像袁海这样的制片人,全世界范围内其实有很多。
袁海听到黄天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对另一个人气愤地说:“你根本没有读懂我的剧本在讲什么!”
因为黄天霖说的是中文,袁海就多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张年轻的、青涩的、充满了愤怒和不满的脸。
在创投会上,这样的脸并不少见。
袁海准备离开。
忽然,他就听到站在黄天霖对面的那个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奚落的语气,极尽轻蔑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剧本就是垃圾,我都看不懂的剧本,你凭什么觉得别人能看懂?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有才华的年轻人,我每年不知道要见多少,自负,自恋,不知道其实你们拥有的根本不是才华,而是愤世嫉俗。”
黄天霖一张脸涨得通红,四周不少人都看着他们。
那一刻,袁海看着黄天霖,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也是从年轻人那个阶段走过来的,他也经历过被人当面奚落、嘲讽和嘲笑的时候,那一刻,袁海走了过去。
“你有剧本是吗?不如给我看看吧。”
本来,袁海只是想要帮黄天霖解个围。
黄天霖听到他的话,难以置信地转头看过来。
他眼睛之亮,仿佛有一簇火焰突然燃烧起来。
袁海当时就在想,这个年轻人跟他平时见到的那些怀才不遇的人,有点不一样。
有的人,你只需要一眼,因缘际会的一眼,你就知道,他未必多引人注目,但他是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艺术家。
不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不会有那对狮子一般燃烧的眼睛。
再看他写的剧本,粗野,大量的“行走的火焰”“沉默的巨石”这样其实无法转化为影像的表达式词句。
可是,袁海从他的剧本里,感受到了一股生猛的、新鲜的、呼之欲出的东西。
所以,他开始了跟黄天霖的第一次合作。
“严河,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上一次你来马来西亚,我不在,正好去巴黎了。”
袁海亲自到机场接上了陆严河。
他热情洋溢,对陆严河也很客气。
陆严河笑着跟袁海握手,说:“袁总你好。”
袁海穿着t恤、牛仔裤,不像那种大制片厂的制片人一样西装革履。
“黄导他正在现场拍摄,所以没有办法跟我一起过来接你。”袁海笑着说,“我们一直都在等你过来。”
陆严河笑笑。
以上一次跟黄天霖打交道的情况来看,他未必有那么热切地等他过来。
“我也早就想要过来了,本来想要提前几天过来,熟悉一下剧组的情况,但是前不久临时接了一部戏,刚出组,加上一些其他还没有完成的工作,一直到昨天才弄完。”陆严河问,“袁总,这一次《热带雨季》总共打算拍多久?”
袁海说:“预计要拍120天左右,按照目前的进度,可能还要再超几天。”
陆严河听了,颇有些诧异。
主要是因为除了《焚火》,陆严河基本上没有拍过拍摄时间超过两个月的电影。
《热带雨季》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多场景、调度复杂的电影,怎么需要这么久?
之前陆严河都只看了自己要拍多久,并没有太关心整部电影的拍摄时间。
袁海:“因为黄导对于每一个镜头的打磨还是要求挺高的,经常为了一个镜头,能拍五六个小时。”
陆严河闻言,更惊讶了。
袁海陪陆严河一起上了车,跟他一起坐在后面。
他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陆严河。
“这是我们已经拍摄好的一些素材,你可以看看。”
陆严河接过平板,戴上耳机。
这一看,他才知道,为什么黄天霖拍这样一部电影,要这么长的时间。
一个电影的摄影和视觉到底是什么质感,每一帧都在做注解。
《热带雨季》已经拍出来的素材里,每一个镜头、每一个人,都呈现出非常高级、细腻的质感。
这种画面的质感,让陆严河想到了墨镜王。那也是一位光看镜头就能清晰辨识出他个人风格的导演。当然,《热带雨季》的画面跟他的风格并不相同,事实上,更像日式电影的柔和与韦斯·安德森的文艺与清新结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仿佛静物油画般的细腻感。
素材里的小孩,有着大量的、从各个角度拍摄的镜头,从楼梯扶手处从上往下俯拍,从他人视角的侧拍,从玻璃反光里的特写…不同的镜头组成了一个有着不同侧面、具有秘密与故事感的小孩。
而能让一个小孩呈现出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