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娘家吗?我听说你娘家不是很远。”
花娘摇摇头说:“这些年跟娘家闹得不是很愉快,娘家的兄弟也娶妻了,家里事多,基本上没怎么来往了,他们也不想来往。”
“自从生了两个孩子后,大概三年前开始,我就没有回娘家,回去也不受欢迎,反正我心里对他们也是有些怨恨的,见面之后会闹得不愉快,索性就不回去了。”
花娘说完看见木盼的眼神,冲着她笑笑。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父母和其他人说女儿家嫁出去以后就是外人,等到再回娘家就是客人,家里都没有能给她睡觉的地方。”
“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是这样,嫁人之后再回娘家连房间都没有,甚至会觉得拘谨,好一点的娘家说不定能留张床,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少的。”
“别说我了,你一个人在这边,有没有想过回娘家一趟?”
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她心情变得更不好了。
“想不想都没用,我是不会回去的,从我父亲把我卖掉开始,就可以当我死了,至于我逃出来需要承担的后果,我管不了了。”
“不说了,我要去做饭,你随意。”
时间到了正午,花娘带着孩子回去了,没一会儿云泰也回来了。
云泰一回来就走进厨房。
“媳妇,跟你说一件事,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逮野兔回来养着吗?山上的野兔猴精猴精,很难捉到,我就跟村里那些打猎老手说一些,他们一听有觉得能赚钱,问你有没有销路,到时候他们就想办法捉来野兔养着,养大后直接交给你去卖。”
木盼瞧着他带着希望的样子,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吃野兔的人不多,咱们家打算养的话,我还能在绣坊里打听一些爱吃兔子的人家,到时候让你去人家家门口卖掉。”
“你现在说出去了,搞得其他人都想养,我哪有那么多销路把这么多兔子卖出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云泰表情一凝,连忙解释。
“山里猎物一年比一年少,家家户户的地还是那么少,若是不想着办法增加一些收入,日子没办法过下去,尤其是那些猎户,以前还能打猎赚钱,这会儿是越猎越少,一天下来什么都捞不到。”
“好多人为了打猎只能走进深山,以至于出事的猎户越来越多,可不上山打猎又不行,于是就告诉他们可以捉来野兔养着,说你认识的人里有人喜欢吃。”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媳妇,我知道你为了让我赚钱想了法子,我本来想着自己赚钱的,可你是没看见人家有多惨,父子三人都因为去深山打猎出事了,因为出事花了不少钱看病,他们家还有几个孩子,过年家里连个肉菜都吃不上。”
“我不是什么滥好人,是当初我打猎的时候也在山里出过事,是那家的阿叔救了我,前几个月他们家出事的时候就跟我借过钱治病,结果钱掏进去了,依旧没治好,现在别说是还钱了,能有吃有喝就不错了。”
“今天我去看他们的时候,看着阿叔拖着腿招呼我,还有好几个孩子饿得瘦巴巴的,我心里不好受才跟他们说了这个法子。”
“他们听到之后第一反应是问我是不是真的有销路,若是销路太小就不跟我抢,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眼里闪着希望,我总不能打破他们的希望,就骗他们说销路是有的,我已经骗他们了,这才回来问你有没有更多销路,若是有,咱们可以一起养,大家一起赚钱。”
难得听到他这样心虚地解释,想到他的情有可原,她的表情缓和了些。
“我问你,你欠了多少人人情?”
灾年的时候亲戚们省口饭给他,村里的一位阿叔在他打猎出事的时候救过他。
她就想知道他欠过多少人情,又要回报多少人。
她现在感觉他就是烧钱的人,欠的人情都要她的钱来还。
可这种人情是不能忘,是该报答,她既然嫁给他,不能有能力却守着钱不帮他还人情。
还是要还,必须问清楚,好心里有个数。
…………
…………
“真要全说了吗?有点多。”
话落在她的注视下,他想了想,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
不止是他欠的人情,还有兄弟和父母欠的人情一并说了。
“三郎小时候贪玩被河水淹过,是路过的一位阿叔跳下去救上来的。”
“三郎还被毒蛇咬过,是一位同样被毒蛇咬过而且知道如何迅速解毒的伯伯帮着吸掉蛇毒敷上草药。”
“我小时候发烧过,当时大人去干活了,只有兄弟几个在家,我发烧烧的头晕一个恍惚出门时绊到门槛,头猛地磕在地上,流了不少血,是路过的婶子看到连忙帮着止血,还抱着我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夫说幸亏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就会失血过多,还会烧坏脑子。”
“我十岁的时候爬树,摔下来,被一位婶子救了。”
“小时候大人不在家,只有我们三兄弟在家,大哥吃错东西都口吐白沫了,我和三郎年纪小不懂,是邻居帮忙才没出事”
……
饭菜做好了,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木盼想着他一个接着一个例子,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