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根本问题不在于舆情,也不在于太岁安插的反动分子,而是在于不断溃败的战局。
拿不出胜利,民众们积压的不满情绪就无处去释放,最终就会带来反噬。
前线的接连溃败和战线的收缩更是使得军部焦头烂额。
战争开始后四个月。
燕云彻底陷落。
举国同悲。
原本只是哀悼,但这股情绪再度被利用。
悲伤转化为愤怒,继而变成指责和谩骂。
这些愤怒的情绪、汹涌的民意,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旋镖。
明明白白的击落在‘白榆’这个官方曾经力推标榜的榜样上。
因为白榆始终没露面,也没有出现,更没有离开京城,如同人间蒸发。
网络上各式各样的白榆笑话开始流传。
譬如什么《白玉京在京城》的世界名画;
譬如把白榆过去做过的一些事说过的一些话断章取义的裁剪出来和如今情况进行对比来明嘲暗讽;
譬如跑到南陵三中门前开喇叭骂人,甚至用油漆泼在‘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墙上……
种种不理智的行为举动却得来了大量点赞。
前线打生打死,人命填满战线沟壑;
后方骂声如潮,舆情逼迫封圣去前线送死。
这世道就是这么魔幻。
整个大夏都是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
恐怕只有等到某一天群魔打穿了北方战区,来到南方后,这群人才会惊悚的发现,他们所认为的真相都是假的,并不是有人在划水摸鱼,也不是封圣怯战不露面,而是这一场战争的艰难程度大的难以想象。
可若是真到了这一天,也没人在意什么真相了。
这意味着国之将亡,遍地骸骨。
……
正月十五,京城冬日。
天气冷寒,窗上凝霜。
庭院中,苏若离呵出一口寒雾,端详着手中的纸张,念道:“这个白玉京真该死啊,沽名钓誉,被吹捧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却贪生怕死的藏在京城里拒不出战,他的战绩恐怕根本没有几个是真的,就是官方推出来的一个傀儡,他根本没那么优秀,哪有谁能在三年内做到那么多的成就,全都是虚假的骗局,如今这谎言终于维持不下去了。”
“别念了!”苏若即听不下去了,她低声说:“我不想听。”
陶如酥则是直接破口大骂,三言两语间就光顾了一下写出这些恶臭文章的文字工作者的全部女性家眷,以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疯狂进行aoe打击。
或许是她骂的太难听了,连一旁的慕遥夕都忍不住拍了拍耳朵,试图把这些脏话从耳朵里倒出来。
“我真想要狠狠骂回去。”陶如酥愤愤不平。
“你不是骂过了吗?”
“我说的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
“在外面,你一开口就要被喷回来。”苏若即摇头说:“而且我们越是反驳,越是会被当做无能狂怒来对待。”
“是啊。”雨宫真昼表示赞同:“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民众的意见并不重要,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只在两人之手。”
“太岁这么做,反而是在证明他对木头有多么的忌惮。”苏若离将纸张丢垃圾桶里。
慕遥夕云淡风轻道:“不过这些发言我都会记住的,等此事了结,我会慢慢清算他遭遇到的名誉损失。”
“那是一定要的。”
女孩子们欢声笑语的谈论着。
院子门口走过一人,敲了敲房门。
是敖玄月。
她一袭戎装,看了眼有说有笑的女孩们,很是羡慕这群人的轻松心态。
“你们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啊……明明燕云都已经陷落,对方都要打到京城门口了。”
“紧张难道敌人就不来了吗?”陶如酥伸了个懒腰:“而且日子还是要过的啊。”
在场的所有女孩都上过战场,镇守过据点,多多少少都有负伤过。
她们也不是安坐在后方享受好日子的,不过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危,会定期一批三人的轮换回到家里。
经过几月战火洗礼,她们的气质都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加成熟。
今日所有人都汇聚在院子里,也是几个月来的头一回。
因为燕云全部陷落的缘故。
固守没有必要。
防线已经来到京城外三十里。
不能说是山穷水尽,但这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子守国门。
没人知道京城还能守得住多久。
只是清楚往后就再也不能退了。
继续退的话,就要一路退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