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来了。等下打的时候不许出声。“大嘴”拿着麻袋走到前面。

我看见校长拿着车钥匙，哼着歌走过来。“大嘴”戴着手套踮着脚轻步走过去，然后猛地把麻袋套到校长头上，校长可能和秘书整理档案的时候用完力气现在显得十分疲惫，他极力想扯开头上的东西，但是已经迟了，我们拿着棍子，一顿乱打。

我想到他把杨千松开除弄进少管所，心里更是愤怒，手中的棍子起落的频率更快了。我把所有的气撒在他身上。暗忖，反正开除了，就过一下打架瘾吧。最后我们拿着棍子跑开了。

当天晚上我们宿舍所有人怀着杂乱的心情躺在床上。我听到洗漱台哗啦啦的水声，我知道颜风在用冰凉的水洗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大嘴”坐在阳台栏杆上，我几次劝他下来，我害怕他不小心掉下去。张佳杰蹲在床铺一角，双手扯着被罩，他的后脑勺时而撞击坚硬的墙。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随时都会看不见崔乐瑶，再也不能和杨千松说话。如此真切的感受慌乱和恐惧，我望着发白的墙壁，似乎看到耶和华在那一动不动。

九点多“大嘴”开始掏衣服往箱子里装。我问他，你今晚就走吗？

嗯，我不想让父母在校长面前露出笑容求他让我继续上学，我想流浪。

你等我，我也走。

当我从床上跳下来，收拾衣服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都下来，从柜子拿起书包。我打开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我深呼一口气准备和他们离开这个不再属于我们的地方。

我回头望着这个温馨的宿舍，杨千松，我和你一样也离开这里。或许我们有一天会相遇，我会告诉你，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属于学校的。

我们都一样，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人，都是和你一样的。或许我们适合学习，但是我们生来与课本不同路，或许我们选择了一条这辈子都会后悔的路。

夜晚，我们拖着箱子，背着书包，往看不见的人生走去。“大嘴”坐在大马路旁，望着昏暗的路灯，他说，坐在这休息一会吧。然后我们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

缓慢的公交，飞驰的跑车，路人看到我们莫名的加快步伐。

苏静也要出来。张佳杰说。

听到这句话我没有去想他们恋爱了，而是卢云婕看到我会是怎么对我。崔乐瑶又是以什么失望的眼神打我。杨千松会不会骂我为什么没有上完学。

她一个人来吗？我问。

其实，我们坐在一起的八人最少四个人有女朋友，只是大家都没有说而已，白天班里吵架的或许晚上就是甜蜜的情侣。我突然想起崔乐瑶，想起她坐在前面等我醒来吃早点的模样，想起杨千松骂我不懂得爱别人的怒声。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流，手中的烟也不停地缩小。

好了，别哭了，我们都知道崔乐瑶是爱你的。张佳杰拍拍我的背后。他说这句我是明白的，虽然他们平常拿我和卢云婕开玩笑，但是他们都知道我对崔乐瑶是真心实意的。

不得不承认，我对卢云婕曾有过一点喜欢，那是在遇到崔乐瑶前。我对崔乐瑶是一见钟情，而且钟得很深。即使没有遇到崔乐瑶，我也不会和卢云婕谈，因为杨千松喜欢她。

我最要好的朋友喜欢她，所以我不会再去有任何想法。

刘若斯，你说说，你是怎么追到崔乐瑶的。宋浅问道。“大嘴”咳嗽给宋浅示意，说错话了。

我吸着鼻涕，转过头说，没事，唔……我也不知道怎么追到的，就是爱她，然后她也爱我，就这样在一起了。现在想想，我有点对不起她，她为我买饭，为我洗衣服，为我送水，而我除了爱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苏静也是这样对我，但是，呃…… 我他妈的还去绿街，我也挺内疚，如果苏静让我去死，我绝对不会拖到她说完话的第二秒死掉。

苏静来吗？“大嘴”问。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犯错不希望她因为我的错而错。张佳杰说的意味深长。

后来，我们坐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边吃边侃，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