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父开玩笑：“这还不快，他们说话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趁早把事儿办了，早落听早踏实……”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司母瞪了司父一眼。

杨柳依非常不好意思，她无法接话，只能一个劲低头吃饭。于行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此时，心里最为不舒服的是李讴歌，他仿佛像是一个外人一样，没有人关注他，就连司雅都在认真地听着他们对话。他有些后悔，还不如不来呢。

华灯已上，杨柳依以时间比较晚了，该回家了为理由，和于行之的家人客气地告别之后，和他一起离开了司家。

“别扭死我了。”杨柳依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向于行之发着牢骚。

“我小姨夫那人就那样，有时候说话特别没谱，你别往心里去。”于行之解释道。

“不光是你小姨夫……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别扭，”杨柳依说，“我看李讴歌也特别不自在。”

“他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他是人家的猪，来拱我们家的白菜……而你呢，是人家的白菜，我是我们家的猪，我们家的猪拱人家的白菜，我们家里人当然没意见啦，而且你这棵大白菜长势又这么好。”

“去你的吧，”杨柳依笑了，“不行，我也得报复报复你。”

于行之下意识地向外一拐把，离开了杨柳依胳膊能够到他的范围：“你要怎么报复我？”

“过两天我得想办法把你弄我们家去，让你也别扭别扭。”

“别价呀，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你以为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不是你说的吗，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也会说，丑女婿总得见丈母娘，哈哈哈哈……”

202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快，现在又要对寒假说拜拜了。

在新学期开学之前，还有几件小事要简单地说一说。

第一，工作日的时候，于行之曾有几次，要么把杨柳依约到自己家，要么去到杨柳依家，和她在一起没羞没臊地厮混。相比之下，于行之更喜欢赖在杨柳依略宽的单人床上不起来，因为她的被子是香的。但是杨柳依却有些嫌弃他的脚臭，每次都让他用香皂反复搓洗后，才会让他上床。

第二，过年期间，杨柳依还是跟父母认真地讲了于行之，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去过了于行之的家，和他的父母一起吃过饭。杨爸爸和杨妈妈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教育她，要收敛自己泼辣的性格，不要动不动就对男孩子发脾气。杨柳依颇有些烦躁地说知道了，而且自己和于行之相识多年，互相了解性格，他们之间有独特的交往方式，无需多言，她自己会把握尺度。杨妈妈又询问杨爸爸关于于父的人品，杨爸爸对于父的概念早已模糊，只能凭印象随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其间，杨柳依也说了说自己对于行之家人的看法。最后，杨妈妈说，她也想见见那个能够抓住自己性格怪异女儿的心的男孩，看看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杨柳依则有些不愿意，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让于行之与自己的父母见面，她怕他们会为难于行之，她怕他会像李讴歌那样感到不安和不适。杨妈妈说他们不会像杨柳依那样的泼辣和刻薄，都怪自己没有培养出一个性格良好的女儿。杨柳依不高兴地发了一通脾气，杨妈妈又笑着哄女儿，终于让她同意把自己的男朋友带回家见见。于行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埋怨了杨柳依几句，没想到居然把杨柳依说哭了，他不得不又把她哄好，并且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去见她的爸爸妈妈，说自己一定会唯唯诺诺地小心应付。杨柳依说那倒不用，你就像平常一样就行。于行之说我平常跟你总是打闹，跟你爸妈也行吗？杨柳依说废话，你说呢！于行之嘿嘿地笑，没有回答。杨柳依又说，你就拿出对付霍晓莹爸爸妈妈那一套就行，放平心态。于行之说我都忘了见到霍晓莹父母时的心态了。杨柳依很高兴，但是依然假装发脾气，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人家的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忘了呢。于是，杨柳依又把自己记忆中于行之给她讲的霍家爸爸妈妈复述了一遍，于行之津津有味地听着。虽然于行之说自己忘了，但是他怎么会忘了啊，他只是不想让杨柳依不开心而已。初四的时候，于行之买了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像个傻女婿一样，上了杨柳依家的门。杨家爸爸妈妈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拿着姿态，而是非常热情，他们的学识和见识与霍家父母不一样，而是与于行之的父母相似，所以让于行之感到相对轻松许多。杨妈妈贴着于行之坐下，关切地问了一些他的生活和学习，并且说了一些自己女儿性格的问题，希望他能多些包容。于行之诚惶诚恐地说自己与他们的女儿相识多年，了解深刻，对她的脾气秉性无一不知、无一不晓，非常愿意和她“打交道”。杨爸爸则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些自己曾经和于父共事时的事情，赞叹着故人之子已经长大成人，自己作为父辈，均已逐渐老去等等一系列无关痛痒的废话。这次见面，并没有给于行之造成负担，反而让他倍感轻松，之后和杨柳依在一起没羞没臊的时候，更加毫无顾忌。

第三，发小们相约出去玩变成了一件有些困难的事情。首先是王若涵，她几乎天天不在家，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四处游玩，很少有时间与其他四人一起活动。然后就是江小鹿，她的情况虽然不像王若涵那样，但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和男朋友在一起，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男朋友是那样的依赖，而这种感觉，是之前于行之不曾给予她的，至于她和男朋友之间亲密到如何程度，她没有和他们说，于行之自然也就不知道了。最后，只有于行之和李讴歌带着各自的女朋友一起去什刹海滑了一次冰车。这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于行之坐在冰车上，忽然有些惆怅，他想起了去年过年，霍晓莹来跟他们一起逛庙会的时候，因为没有滑上冰车，有些失望，于行之曾信誓旦旦地说第二年会再带她来的，一定让她滑上冰车，但是事与愿违，天人两隔。司雅知道于行之在惆怅什么，却无法当着杨柳依的面来说些劝慰的话，她只能默默地跟他一起哀伤。同样的，杨柳依曾听于行之讲过这段过往，她自然也知道于行之的心态。于是，她默默地给了于行之一段时间去回忆霍晓莹，等到他无法自己解开紧锁的眉头时，才掏出自己的“钥匙”，为他打开心结。杨柳依的“钥匙”就是她用直爽的个性提起霍晓莹和假意嫌弃于行之娘们唧唧样子的话语，这把“钥匙”果然正是打开于行之紧锁着的眉头的利器，很快地，他再次笑逐颜开。

第四，杨柳依拉着于行之骑了一趟西面郊区的山里，这让他叫苦不迭。

203

生活再次归于平淡。每个周一到周五，于行之几乎只在学校的几个点位出现，分别是自己的宿舍，男生们的另一个宿舍，两栋教学楼，两个学生食堂，篮球场。

每天早上从宿舍楼出来，先去食堂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拿着对应课程的书本去到对应的教学楼。一般第二节大课快下课的时候，他会和两三个男生，悄悄从后门溜走，赶在中午下课之前，跑到食堂占位置。别看就差这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要是等到下课之后，那浪费的就不是几分钟了，而是最少二十分钟以上。等到吃完中午饭，要么回到自己宿舍里小睡一会儿，要么就是跑到男生另一个宿舍里，和他们在一起打牌或者用电脑切磋一局fifa或者nba。下午依然会拿着书走进教学楼上课，如果遇到不怎么严格的老师，他就会翘课，和几名同学一起去篮球场打球。下课后，也会继续打球。那时的于行之二十岁，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除了去和杨柳依一起蹬那动辄就要几十公里路程的自行车。

三月中旬的时候，学校的篮球社通过学校的相关部门批准，组织了一次以班级为单位的篮球比赛。于行之他们班也报名参加了。比赛按照小组积分制执行，每个小组有四支球队，有两个晋级名额。

第一场的对手是艺术系的一个班级，于行之记得好像是宝石鉴定之类的专业。这场比赛，于行之作为班里的首发队员上场比赛，他打的是小前锋的位置，其实，要是按照他自己的定位，应该是得分后卫的位置，但是因为班里没有合适的小前锋人选，而他的身高相对更合适一些，所以只能放弃的得分后卫，把这个位置让给了钱曲墨。不过实话实说，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学生，在篮球比赛中，除了中锋和控球后卫的风格比较明显外，其他的位置都很模糊，谁也不会认真地卡住自己的位置，跑动过程也并不积极，两三个回合下来，便会让这些打习惯半场的同学们精疲力尽。

也许是艺术系的男生们相对柔弱一些，他们甚至都凑不出一两个替补球员，只能由五个身高中等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完全场。这让网络班的男生们倍感轻松，毫不费力地就赢下了一场比赛。不过，有一说一，在场边喊加油的女生“啦啦队”们的较量，网络班明显是输了，倒不是因为气势不够足，而是因为对方是艺术系，美女花样百出，娇声叱呼，在一定程度上挫败了网络班毫无颜色的女生们。但是，艺术系女生们的加油打气，却适得其反，并不是艺术系男生们气馁，实话实说，他们也很努力，但是架不住网络班的男生们心中憋着一股气，凭什么那么多漂亮姑娘给你们喊加油？她们叫得越欢，就让他们输得越惨，所以，网络班的男生们一点也不留情面，咬牙切齿地大比分领先。

于是，赛后，所有男生为了庆祝胜利，相约晚上洗完澡之后，一起去吃饭喝酒。席间，大家庆祝着胜利，接连干杯，大肆诋毁着今天比赛中对面男生们的羸弱。于行之喝醉了。

隔了一天的第二场比赛，面对的是同系的信管班。他们班的男生，东北和西北的居多，非常彪悍，即使网络班的女生们在容貌比信管的女生们略胜一筹（只是略胜），但是依然遭不住他们气势上的碾压，毫无悬念，网络班输了。

赛后，男生们打着总结经验的旗号，再次来到了前两天吃饭喝酒的小饭馆，又是一次畅饮。一开始，大家还聊聊比赛的事情，但是随着酒精流遍全身，尤其是麻痹大脑之后，便没有人再去复盘比赛的情况。不知道是谁聊起了前两天艺术系的女生后，话题逐渐变得低级。少时，于行之又醉了。

这顿饭还有一个小插曲，是在于行之醉之前发生的。他拿了两个空杯子，一杯倒满啤酒，另一个杯子空着，同时放在自己的面前。他举起满是啤酒的杯子，和坐在旁边的蒋中圣碰了一下，蒋中圣也已上头，端起杯子，闭上眼一口气干掉，于行之也假装拿着杯子在嘴边放了放，然后悄悄放下满杯，拿起空杯，对着蒋中圣比划了比划，证明自己已经喝净，接着又拿起啤酒瓶，给他倒满后，再拿着满杯和他碰了一下，蒋中圣再次一口气喝下，于行之则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同样的花招玩了三次以后，蒋中圣才发觉不对劲，边上的几个人早已经醉笑得前仰后合，给他指着于行之面前的两个杯子。蒋中圣确实多了，他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钱曲墨和曾图家大着舌头给他解释一番，蒋中圣这才明白，他笑着掐住于行之的脖颈，让钱曲墨倒了三杯啤酒，逼着于行之逐一喝下。

第三场比赛，面对的是自动化班，也就是久未出场的柳林他们班。于行之他们网络班在小组赛中一胜一负，而柳林他们自动化班也是一胜一负，都是赢了艺术系的，输给了信管班的。今天这场比赛，哪个班赢了，才能进阶到下一个回合的比赛，输了的班级则会出局。另一边，信管班和艺术系的比赛毫无悬念。

对面自动化的队员，于行之全都认识，毕竟跟他们住了也有半年多。据于行之的了解，两个班的水平不相上下。不过对面班级有一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的平均身高要占便宜，在命中率不高的班级级别的比赛中，抢不到篮板球就意味着失败。所以，网络班的男生们需要更加努力地跳跃起来。

在优秀的身体条件下，一切努力显得苍白无力，但是站在场上时，不得不去拼搏。终于在一次争夺篮板的时候，蒋中圣和对面班级的一个大白胖子发生了严重的肢体碰撞，继而产生了冲突。这个大白胖子就是大一自动化班即将搬离宿舍时一起喝酒那次被柳林和于行之架回宿舍的大白胖子。其他球员和场下的男生们很快就聚集到场上，互相叫嚷起来。裁判赶紧叫停比赛，跑到中间来拉架。最终，在于行之、柳林和裁判的调和下，没能发生更为严重的事情，不过，这场比赛，网络班还是输了。

输了比赛之后的男生们，颇有些不服气，于是，再一次去吃饭喝酒。这次，他们把柳林也叫上了。席间，网络班的男生们大肆咒骂大白胖子，柳林很无奈，他也很没辙，只能说些安抚的话，于行之把大白胖子喝多了满处吹牛逼的事情跟大家叙述了一遍，引得众人发笑。很快地，这股劲过去了，因为酒精的劲头上来了。短短一个多礼拜，于行之醉了三次。今天，柳林也醉了。

204

于行之基本保持着每隔两周就会跑一趟lf市，去和杨柳依约会。他在这里遇到过一次李讴歌和陆斌，二人一同来到这里找各自的女朋友。需要说明的是，此时，陆斌也顺利地把楚未艾搞到手了。他们在一起小聚了一下。

另外一次，他和杨柳依遇到了余求鲤和阚茹。几人简单地说了说话，便分开了。

于行之告诉杨柳依，不要把余求鲤和阚茹的事情透露给李讴歌或者司雅，因为余求鲤不希望陆斌知道。

时光堪堪，又是一年四月天。

从这年起，国家对于法定节日做了重新调整，增加了清明、端午和中秋三个节日，把劳动节的假期由之前的七天调整为了三天。清明节的假期，于行之和杨柳依都没有回家，他再次来到杨柳依的学校陪她。杨柳依对着于行之抱怨，说她本来想在“五一”假期期间和于行之也要一起出去游玩。于行之安慰她说可以等到暑假的时候一起出去玩，并且问她想要去哪儿，还说无论去哪儿，自己都会陪着她。杨柳依说，想去jn市，想陪于行之一起重新走过他和霍晓莹走过的路。于行之黯然伤神，不置可否。杨柳依见他不再说话，也就不再提这个事情了。

205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重复的日子让于行之感觉不到时间的前进，但是气温的逐渐攀升还是在告诉他，夏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