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睡不着,倒也不用费心调整闹钟。
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才刚有些起色,哭的次数比之前那段时间少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忍不住,但至少证明她也在一点一点恢复,一点一点走出失恋带给她的痛苦的阴霾。
过程太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她再也不要喜欢赵寅磊,这一次,她要离他远远的。
姚禹梦一边留意着身后赵寅磊的动向,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两条腿只是机械地向前迈着,没有一点心思放在观察路况上面。
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但在枝繁叶茂的榕树的遮蔽下,人行道看起来还是有些黑黢黢的,晦暗不明。
一位老大爷可能是吃完晚饭出门散步,他一边走一边拿出了一部以音量强劲著称的老年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了起来,回荡在整条街上,所有行人都被来自禁放鞭炮区域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吸引了目光,左顾右盼地在大街上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有姚禹梦的反应与众不同。
她原本就满怀心事,心不在焉的在路上行走,听到突然间响起的鞭炮声,一时间并没能反应过来,本能的就像在非洲时那样,径直跑到了路边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赵寅磊看到这一幕,登时就红了眼角。
无论是在安全培训期间还是在玛喀提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地告诫提醒过她,出现危险的时候要首先护住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后脑和脖颈处。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记不住。
他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一度和她发过脾气。
没想到当他真正目睹她听见异常响动后熟练地找到躲避处抱着头蹲下的场景时,划过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却不是欣慰,是心疼。
看来,在玛喀提最后的那一段日子,于她而言,并不好过。
她再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得坚强勇敢,也终究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乱和危险的小女孩。
那一段在玛喀提内战中的经历,还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赵寅磊飞奔到姚禹梦的身边,一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紧紧地拥她入怀。
他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她圆圆的后脑勺,一边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小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只是鞭炮声不是枪声。你已经在国内了,不是在玛喀提。没事,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姚禹梦一时间还处于懵圈后受到惊吓的惊慌失措中,腿脚都酸软得几近站立不住,只能慌乱地抓紧赵寅磊的衣服,全力地倚靠着他。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力度大到整个胸腔都在为之颤抖。她的脸因为紧张和害怕胀得通红,嘴唇却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还在微微发着抖,两只眼睛霎时浮上一层水光,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去。
在赵寅磊充满安全感的拥抱和安抚之下,姚禹梦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等她神志清醒,发现自己竟然在紧紧靠在赵寅磊的怀里时,原本抓着赵寅磊胸前衣服的手一下子就松开来变成手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赵寅磊一把。
这出其不意的一下差点把赵寅磊推了个趔趄,这才使得姚禹梦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然而这一次赵寅磊不会再轻易退缩,他在刚刚站稳的那一瞬间又急急地伸出手去,在姚禹梦反应过来之前又把人牢牢地困在了自己怀里。
不顾姚禹梦的剧烈挣扎,他紧紧抱着她,痛心疾首地在她耳边忏悔:“禹梦,禹梦!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爱你!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解释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听到赵寅磊终于说出了她之前最想听到的那句话,姚禹梦顷刻间就愣在了原地,也放弃了挣扎。除了一下比一下深重的呼吸,她留给赵寅磊的只有死亡一般的寂静。
赵寅磊在她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忐忑不安地渐渐放松了箍着她的两条手臂。
姚禹梦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又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她曾经梦寐以求费尽心机想要拥抱的人。
“赵寅磊,赵警官!请你自重!”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却满满都是蚀骨噬人的寒意,“是,我承认,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对你有感情,我还是像从前那样爱着你!”
说到这里她竟然绝望地笑了笑,那惨不忍睹的笑容衬着她左侧脸颊上久久不褪的伤疤,刺得赵寅磊的心生疼生疼。
姚禹梦自己也好像在缓解心疼似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一点一点收起笑容,神情是赵寅磊从未见过的冷肃:“但我迟早会彻底地忘记你!而且这也不代表你能将我当做舔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听到她说自己把她当做是舔狗,赵寅磊简直肝肠寸断。
他不住地摇头,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一直不停地试图打断她自轻自贱说辞和她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禹梦,禹梦,你听我解释……”
姚禹梦讥诮地打断了他:“赵警官想要和我解释什么?解释你之前是因为放不下你的前女友杜丝烟?解释你和她重逢之后却发现彼此之间并不合适?还是解释你没有想到你心心念念的挚爱已经嫁作他人妇还有了一个孩子?”
赵寅磊不知道姚禹梦是从哪儿知道的他和杜丝烟的关系,但是显然她对他有非常重大的误会。
他着急到语无伦次,不知道他到底说什么才能让她相信:“不是!禹梦!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这里有东西可以证明!”
姚禹梦却并不在意地说道:“赵寅磊!无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无论你又是因为什么才回过头来找我,我是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来再一次伤害我的!”
“我说过的,只要你扔了那个路路通,我就永远也不会再去纠缠你!我做到了!现在希望你也能做到!如果你再来骚扰我,我马上就去特警队投诉你,到时候赵警官别怪我不客气。”
姚禹梦说完一把挥开赵寅磊握着她手腕的双手,扭头就走。
留下赵寅磊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姚禹梦说的路路通,他好像瞬间回过魂来,拔腿就朝着还没走远的姚禹梦跑去。
姚禹梦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去就准备毫不客气地开口骂人,没想到刚一回头就被飞奔而来的赵寅磊又抱了个满怀。
“珠珠,珠珠,你的路路通,我,我没有扔掉它,你看,它还好好的在我这里!”
姚禹梦原本打算推开他的手,就这样僵硬地停留在了赵寅磊坚实的胸膛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赵寅磊把一条坠着脂白色玉珠的红绳挂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