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成强压下听到一半就又升起来的怒火,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你说的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人家姑娘的想法?”
“我自己,但是人家不考虑这些,我一个大男人不得为她考虑……”
段毅成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人家姑娘愿意,对不对?”
赵寅磊想起她在船上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告诉他她爱她的情景,心头一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赵寅磊!”段毅成得到肯定的回答,突然放大声音喊了一嗓子。
赵寅磊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起来立正站好:“到!”
“写在我们队墙上的那一句口号是什么?”
“报告!没有牺牲不得的己利!”
“你做到了吗?”段毅成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了事业放弃一切就是做到了?我告诉你你懂个屁!肤浅!”
“就你,就你我,咱们现在干的这点儿事业有革命先烈争取中华民族独立的伟大事业危险吗?按你这逻辑,不光我们这种人不能恋爱,不能结婚,革命先烈更不能,否则就是对另一半不负责任?”
“都是歪理!不结婚,革命理想谁传播?革命事业谁继承?人家女孩子,正经是以后一天为你担惊受怕的人,人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整天期期艾艾的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就是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根本不考虑人家小姑娘的意愿!你这哪是没有牺牲不得的己利?你这牺牲的全是人家姑娘的利益!你自己的那一点儿全都是你想象出来的狗屁!”
段毅成越说越气,破口大骂:“你小子再这么优柔寡断,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兵,我丢不起这个人!”
“队长,我的身体你也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段毅成看他这么顽固不化,抬脚又想踹他,转念想起他说的不一样,只能临时转换方向,一脚踹在了床垫上。
这一脚他是纯发泄,没留劲儿,差一点就把那么厚的床垫踹飞了出去。
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沈曜晖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跑过来打圆场:“队长,队长,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段毅成正在气头上,一把把他扒拉开,指着赵寅磊的鼻子,恨恨地说道:“我告诉你赵寅磊,这件事你就只有一个选择!回去以后立刻去找人家姑娘,把你的所有情况和她全部说明白,如果人家还是愿意跟着你,你他妈的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你给我好好待人家,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人家不愿意,那就是你们俩这辈子没缘分,你就得给老子相亲去!能不能相中另说,甚至你也可以和你队长我说你是不婚主义,这我都能接受,但是你要是还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说你不结婚,别怪我大老远地跑去广州抽你!”
“听清楚了没有!”
“是。”
“大点声再说一遍!”
“是!”
“沈曜晖!”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沈曜晖吓了一跳,连忙立正站好:“到!”
“这个任务交给你,你负责看住他,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汇报。”
“是!”
看赵寅磊皱着眉,好像还在想他刚才的话,段毅成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那个叫姚禹梦的小姑娘,我都找你们领导问了,别的不说,就你们在非洲遇袭那一件事儿,我就看上这个姑娘了。这么好的小丫头,你赶紧给我带过来,明年你们再过来,我就要见到人!”
说完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走,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致远。老子队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呢,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段毅成从烈士陵园出来后就直奔机场。
赵寅磊和沈曜晖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送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磊子,这次的事儿,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啊?”沈曜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瞄了一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地问。
赵寅磊开着车,惊讶地转过头看了沈曜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问?”
“嗨,队长来,是我给他报的信……”话虽是这么说,但沈曜晖的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不后悔,反而有些欣慰。
赵寅磊弯了弯嘴角:“怎么会,好久没见队长了,我也有点想他。”
沈曜晖忍不住撇嘴:“哎,你这回挨这几脚可不轻啊,队长把你踢傻了是吧?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说完又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这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就喜欢队长这样的!”
“队长他,活得通透,明白,教会我的不光是怎么样才能当一个好的狙击手。”
听赵寅磊这么说,沈曜晖彻底放下心来,又恢复了话痨的本性:“你别说,你昨天晚上真的吓我一跳你知道吗?你抱着我,叫着那个小丫头的名字,还哭着说你爱她,让她别走。那阵势,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你不知道,能在茫茫人海遇到此生挚爱,恰好这个人也喜欢你的概率是很低的,侥幸遇到了,一定要珍惜,你看看我,我和我女朋友正经是……”
赵寅磊只听到自己哭着说爱她,让她别走的那一部分,就已经被排山倒海将他彻底淹没的情潮冲击的心神俱震,剩下沈曜晖再说了些什么就全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