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泉约她见面的时候，她既觉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真难闻，她还是那么讨厌医院，每当看到医院，就会想起再也没能从病床上起来的母亲。

病房内空无一人，走过厅堂，便看见程泉双目微阖，似乎等了很久。

“你找我？”池鱼坦然坐下，没什么情绪。

“我们很久没见了。”

“是啊，程医生。”

“你的病还好吗？”

池鱼不答反问：“你好了吗？”

“哥哥说我应该向你道歉。”

“是。”

“如果我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不原谅，你会道歉吗？”

“你说你当年要是死了，该有多好？”

“如果当年我真的死了，你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程泉如同一个斗气输掉的孩子，脸涨得通红，却半天没想好要怎么反驳。

“以后别再伤害自己了，不要让爱你的人流泪。”

“你想说顾渊吗？”

“不仅仅是顾渊，还有你父母，外公，其他所有关心你的人。”

“顾渊才不是真的关心我，他只是因为我是他再生父母的亲生儿子，所以才假意关心。”

“我只知道，在他心里，你永远都会是他唯一的弟弟。”

被戳中心事，程泉急切地说：“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我们真的分手了。”

“我不信。”

因为握紧了拳头，伤口裂开，鲜血从纱布渗出，沾染了床单。池鱼轻轻握住他的手，试图缓解：“我希望他好，所以真心希望你好。”

池鱼按亮床边的急救铃，很快医生便进来替他重新包扎伤口，病房里医生护士围了一团，好不热闹。

程泉看着即将推门离去的池鱼，阴笑：“七色玫瑰真的很美，如果世人都能看到就好了。”

握住门把手的人顿住，缓缓回头，便看见那张得逞的笑容。

池鱼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张脸，便是当年被推下池塘后，扑腾求救间，瞧见过岸上那张得逞后沾沾自喜的脸。

和如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