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收养了他，让他有书可读，生活富足，甚至接管整个顾氏，可偏偏你出现了，你只会让他失去拥有的一切，变回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你配不上他。”

“如果这是顾家秘闻，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他的过去，那个缠人的过去，那个会阻碍他的过去，而我是他的未来，光明的未来，我要为他扫清障碍，斩断过去的一切。”

池鱼向后缩了几步，感到阵阵凉意。

赵天晴步步紧逼，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你想知道那段视频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想。”池鱼几乎立刻回到。

“你害怕了？”

“没有。”

赵天晴打开电视屏幕，整个仓库都回荡起那阵嘈杂的声音。

池鱼想逃，但四周都是人，根本无路可逃。

镜头越来越近，是她认识的地方，高中宿舍。

宿舍里围着五六人，带头的自然是李圆，池鱼被扒光衣服绑在床架上，浑身哆嗦，那时的她已经出离了恐惧，仿佛灵魂被抽离。

大家都在嬉戏嘲弄，李圆满口污言秽语：“骚货，xx，不就是长得白了点，瘦了点，这脱了衣服，胸上也就那么回事，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着还用手使劲在池鱼胸上捏上一把，以解愤怒。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她们拍照玩闹，完全没有把池鱼当人，像是在摆弄什么物件，极尽侮辱之最。

“你是不是跟威哥睡了？”

池鱼嘶哑着喉咙，说不出话，亦或者说她听不懂李圆的问题，只是无助地瞪大眼睛，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李圆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觉得她和威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最后，为了她所谓的谣言，为了她的验明正身，李圆将手伸向了……

那种耻辱的感觉，池鱼这辈子都忘不掉，以至于很多年后，她都没能学会男女之间的事。

视频播完，仓库重归寂静，回忆似万马奔腾，涌向脑海，从模糊到清晰，清晰到，池鱼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是痛的。

郑依依的眼罩早已被解下，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想起多年前那个昏暗的夜晚，那个因为想事情出神而落水的少女，命运的洪流奔涌向前，那些应该永远尘封在回忆里的东西，终究还是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一如当年，池鱼说不出话，心里想发声，可是喉咙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她张着嘴，艰难地：“啊……”

“池鱼，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

“小鱼，你别听她胡说！赵天晴，你闭嘴！”

心脏猛烈地跳动，池鱼拼命捶打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它安静片刻。

赵天晴似乎很喜欢看她痛苦的样子：“你说要是这条片子传到网上，让所有人看看你人尽可夫的样子，顾渊真的会毫不介意吗？”

“赵天晴，你敢！”郑依依怒骂。

从赵天晴将目光集中在池鱼身上时，郑依依趁身后无人，一直努力解开绑着的绳索，终于在挣扎中，绳索被解开。她看着赵天晴盛气凌人，将人踩在脚底下的样子，怒火中烧，眼见赵天晴就要将那条视频公之于众，她想也没想，猛冲上前：“赵天晴，你敢伤害小鱼，我弄死你！”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郑依依已经抱着赵天晴从二楼摔下，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仓库的楼高不比住宅，二楼也有七八米高。

池鱼趴在二楼平台，看着地上两人，一动不动，终于发出声音：“依依，依依……”

黑衣大汉们瞬间慌了神，顾不得池鱼，急忙下楼去看赵小姐。

池鱼跌跌跄跄地跑下楼，她不敢动依依，失声痛哭，边哭边恳求：“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这时，仓库大门被打开，顾渊和警察一起赶到，他从没见池鱼这么伤心过，那种失去一切般的哀嚎，即使过了很久，也依然回荡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楚乾想要从池鱼手中接过郑依依，谁知，池鱼死都没有放手，即使上了救护车，池鱼也一直握着她的手，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喊着：“依依，依依……”

等郑依依被送进抢救室，她就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头发凌乱，双目呆滞，毫无半点生气。

警方来做笔录时，她也一直看着抢救室的灯，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还是顾渊向警方稍作解释，建议等病人手术结束后在做笔录。

手术中途，医生说病人情况很危险，身体多处骨折，颅内出血，要池鱼签病危通知书。

池鱼说不出话，拿笔的手抖动不止，但她知道她一定要签，当写完池鱼两个字时，才发现那两个字的笔画竟已如毒蛇般弯曲爬行，扭曲不堪。

顾渊抱住她：“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仿佛听不见声音，做不了反应，她不懂顾渊此刻的安慰是什么意思，她不懂，所以没有任何回应。

经过十几个小时漫长的手术时间，抢救室的灯终于关闭，医生一脸疲惫地出来。池鱼因为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加上没有吃饭，浑身疲倦，几乎站不起来，她本想问医生怎么样，可话到嘴边，终究没问出一个字，只是呆呆地看着。

“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不过家属要做好可能一辈子不会醒了。”

“喔。”

池鱼自己都无法相信是怎么云淡风轻地说出那句‘喔’，像是她本来在听完医生说的消息后应该说，谢谢医生，医生辛苦了之类的话，突然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原本准备的话不能如期说出，她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清晨，医院走廊空空荡荡，只能听见医生护士踏步走过的声音，清脆有力。

池鱼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天花板上的灯莫名旋转起来，随后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东西，只是还能听见些许声音：“小池，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