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檀木匣子中,渗出了点瘆人的红,把白雪染了点艳色。
秦霜捋了捋鬓边凌乱的发梢,抖落了一地雪花。
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缓缓朝那檀木匣子走去,而那檀木匣子中并不是放着什么稀世珍宝,而是吴秀才被砍下来的残肢。
冻得僵硬,落在了雪上。
秦霜认出来了,她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像是被抽了魂般的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的盯着吴秀才。
眼泪如同断了线般,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
一对苦命的有情人被活生生拆散,男方为了保护女方不得已写下休书,从此远走天涯。女方为了保护男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做了恶人的小妾,结果换来如此的下场。
夫妻二人从此阴阳两隔。
她恨!
恨不得杀了姜学文!恨不得杀了柳氏!他们毁了她,杀了她心爱的人!
可秦霜什么也做不了,这深宅大院里,掠夺生杀的权利都在姜学文的手里。
自那以后,冠绝群芳,美艳绝伦的秦氏彻底疯了。
她又哭又笑又闹,什么也不管不顾,整日披散着头发,如同游魂野鬼般在栖云阁里四处游荡。
传闻栖云阁自此闹鬼!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能瞧见秦氏抱着一把琵琶,坐在那亭子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玹,发出了凄美的吟唱声。
歌声凄厉,哭诉无门。
从前姜学文爱极了秦霜弹琵琶唱歌的娇俏模样,如今瞧了却觉得渗得慌,渐渐了,姜学文不再出入栖云阁。
虞美人败了,美人也败了。
自此,栖云阁的虞美人不再花开盛宴……
姜怜衣回过神来,心在这一刻泛起了绵绵密密的刺痛,娘亲……那时候该有多痛啊!
她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始作俑者姜学文,满眼恨意。
“娘亲死后,你从未有过悔意。这些年来,你是如何待我的,纵容柳氏虐待我。如今,深谙我有利用价值,就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真叫我恶心。”
姜学文重重的砸掉手中的杯盏,砸落了一地狼藉,“姜怜衣,你放肆!”
姜学文越是激动,姜怜衣的心就越平静。
她冷笑,一字一顿的问:“姜学文,你说我若是抗旨逃婚,圣上怪罪下来,姜家是不是得灭门了?”
姜学文脸色一变,怒不可恕:“混账东西!你敢?”
柳氏声音骤然提高:“老爷,把她关起来,别让她跑了!”
姜怜衣抬起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姜学文震怒的模样。
她轻轻一笑,“恶人做恶事,是要下地狱的。”
在那一刹那,姜学文心惊胆战,竟然觉得姜怜衣不似是他记忆中那乖巧温顺的女儿,更像是地府里的勾魂使者。
姜学文压下心中的恐惧,大声喝道:“来人,把二小姐关起来,给我盯着她!出嫁之前,哪里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