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见梅好起来,她就包揽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活儿。其他人专心忙着自己的活,每天早晚有热水洗漱,一到饭点就有热饭热菜,衣服有人洗好叠好,床铺也有人换洗。这种生活跟在家里被亲娘照顾差不多了,夏篱便跟江君迁说给徐见梅发工钱,江君迁点头应允。
“梅姨,我跟君迁哥商量了,以后每月给你发五百文工钱。”夏篱趁着她做午饭跟她说。
“不不不,我们一家四口白吃白住,哪有脸要工钱,况且我还吃着药,不要不要。”徐见梅连连摆手。
“所以才给五百文啊,你有空还写故事呢,这些都要算工钱的。等你还完了钱,工钱就算一两,每写完一个故事按卖出的数量算分成。”夏篱解释道,这些都是早想好的。
“使不得,我的这条命都是你们救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徐见梅不同意。
“既然这样就听我的!每个月1号发工钱,孩子们同样干了活,没有工钱就算包吃住了。”夏篱一锤定音。
徐见梅抿着唇眼底泛起湿热,见夏篱说完就跑,生怕追她似的,又笑了。大概所有的苦难都在前半生了吧,从今往后,就这么活着,多好。
江君迁盘完铺子的账,又去了镖局帮忙盘账。夏篱带着徒弟们埋头赶订单,竟超前完成了。现在才二十号,关门似乎有些早,夏篱又琢磨着赶了一批福娃木雕,福娃扎着两个小揪揪,围着红肚兜,怀里抱了一颗金元宝,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在关门的最后一天,上门买东西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带走一个。
“不要钱?”一位常来的客人还有些不可思议,江家木器可不便宜,一个木雕大几十文,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用钱,当给您拜个早年,招财进宝。”徐妙将包好的猪肉脯递过去。
“我有吗?”后面一位客人问道。
“有六十八个,送完为止。”徐妙答道。
“我再买东西,还能送吗?”第一位问。
“一人一个哦。”徐妙说。
“老李头!你咋那么贪心,没听只有六十八个,买完赶紧走。”排在中间的一位客人喊道。
“买什么都有吗?我只要四个茶叶蛋有没?”后面有人问。
夏篱听到闹哄哄的,走出来“买什么都有,买一个蛋也有,但一人一个啊。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开业了,明日就回家过年去了,大家别跑空,明年初八再开门。一家最好只拿一个,可别全家一人买个蛋拿福娃,这就是图个好意头,祝大家伙儿都招财进宝!”
“江夫人大气,你明年也发大财,招财进宝!”排队的人有人笑道。
一堆人高兴的说着过年常说的吉祥话,夸夏篱大气大方。倒也不是图那个木雕,就像夏篱说的,寓意好。能常来光顾的,家境都不错,不缺这点钱。
“我帮你盯着,保管没人能来占这便宜,附近没有我不认识的。”刚排到的老人说。
夏篱认得这位老人,家里孙子爱吃茶叶蛋,每天都来买,说道:“那可使不得,这冷呵呵的天,您老买完东西回去歇着吧,蛋要趁热吃。”
“我们都盯着,看谁要占这便宜。”后面又一人道。
“对对对,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啊。”
说着众人笑起来,都等着拿自己的招财进宝。
附近的商户,夏篱一家送了一个,人家也回了店里有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物,算是正常人情来往。
管辰家夏篱特地做了一套送去,抱苹果的平安,抱大鲤鱼的年年有余,抱元宝招财进宝,抱寿桃的长命百岁。这是大腿,得好好抱着,万一有事还能厚着脸皮找人帮帮忙。
东西让江恒去送的,他年纪小,就当访友了。
江怀夕那个小朋友家也送了一套,她家定全家福晚了些,夏篱还做主给她家插了个队。
二十七这天,江家铺子就正式结束今年的营业了。门上贴着红纸写明歇业时间和开门时间,大山和夏阳一人赶了辆车过来,正在后面帮着收拾东西。黑爪蹲在院子里,夏阳没来过它不认识,正警惕的盯着。
徐见梅带着女儿穿着夏篱给她们的新衣服坐上了车,心里既欢喜又忐忑,本以为今年要在铺子里过了,没想到竟也能跟着去村里,而且特地给她们新建了屋子。
“娘,我们去哪儿呀?”徐芊好奇的问。
“去夫人家里过年。”徐见梅一直坚持这么叫夏篱,也让女儿们这么叫。她私心里把自己当做了江家的下人,这样可以得到她家的庇护,还能报答夫人的恩德。
“我们家可大了,比铺子大多了!村里更大!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玩!村里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江恒拍着胸脯道。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徐芊来了兴趣。
“那可多了……”江恒一路说到了村里,说自己以前玩过那些好玩的好看的,还有什么好吃的,有哪些好朋友。
到了家门口,四只狗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活泼了,伸着鼻子嗅闻彼此的味道,蹭了蹭脑袋脖子就蹲在门口看着众人下车。
严氏早就在等着,此刻迎出来,先一一看过儿女孙子,最后领着徐见梅去房间。打开门把钥匙给她,说道:“屋里家具都是我家广白自己做的,你看看怎么样?”
“我们都可以,不挑的!”新屋子很大,有客厅,客厅里有个圆桌并六个凳子。里面是卧房,卧房里没有木头床,好像是石头床?屋里热气腾腾的十分暖和,床对面摆着一个大衣柜,简单大方。窗前放了个梳妆桌,甚至还有镜子,徐见梅受宠若惊。镜子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越大越贵,这面镜子比人头大了,肯定不便宜。“真好,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呢。这是镜子吗?太贵重了!”
“没事儿,你们放心住着,别太拘束,平日里你照顾孩子们我都听说了,辛苦你了。”严氏道。
“都是我的本分,老夫人太客气了。”徐见梅道。
她坚持把自己当初下人的事,严氏也知道,江恒上次休沐回来,说自己被叫恒少爷好奇怪。
严氏没去跟她争这个,让她们休息一会儿,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徐见梅哪儿还坐得住,就要去前面帮忙。被严氏拒绝了,让她休息会儿,明天再忙不急。
推辞不过,徐见梅带着女儿将新衣服放进衣柜里。她们本来只有身上那套,后来因为太破被扔了。穿着店里姑娘们的衣服,年底收到了夏篱给的新衣服,一人四套,两厚两薄,徐见梅当时差点哭出来。几个女儿高兴的摸了又摸,她们都还没穿过新衣服。
“娘,这床是热的!好暖和呀!”徐芊将身子趴在床上,叫道。
听了这话,其余三人都凑过去摸。床上铺的被子虽然不是新的,但看着也没用过几次,厚实软和。底下的床像是砖头砌的,只用手摸还有点烫,这是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只知道晚上睡这上边肯定一点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