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廊头村几乎一片漆黑。
大部分家庭都舍不得用灯油蜡烛,下午上完工早点回家吃过晚饭就早早休息,也因此池夏走在路上几乎没碰到一个人影。
当然也有他们住的实在太偏的缘故。
林寡妇以前是地主小姨太,因为这样的出身被批斗过,还被挤兌住到村尾旮旯处——半山腰被遗弃的土地庙。
“咯吱——”
推门而入,院子不大却种了不少的蔬菜,池夏才来得及看一眼,屋子里就立刻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
林寡妇半裹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看到她安全回来提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小夏,你回……”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扯下外套就要往她身上披,池夏下意识躲开。
林寡妇拿着衣服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小夏,你告诉娘,下午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那群畜生!那群畜生!”
她隐隐能猜到些,忍不住浑身发抖,眼泪直流,柔弱温软的女人气愤地拿起房檐下的铁锹,就要跑出去和人拼命。
池夏连忙拦住她,“没有的事!您看看我什么事都没有!我是看您不是在生病吗,就想着去山上弄点肉回来给您补补,还不是怪这两只兔子,在抓它们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衣服,您别担心。”
虽然她和林寡妇毫无母女之情,但她也不希望她出事,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对她的家人负责。
“真的?”
林寡妇一脸惊疑。
池夏自然点头,顺势拿走了她手上的铁锹放到一旁,抬起抓在手里的兔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呐!您看我手里是什么?我刚才躲开是因为这会身上脏,还湿漉漉的多凉啊,一会让您病得更厉害怎么办?”
“是这样啊。”
林寡妇的情绪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却依旧格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显然还在后怕,“那快进屋换衣服去,别生病了。”
林寡妇本就病着,因为担心池夏一直等到了现在,在强烈的情绪波动后,脸上已经掩盖不住的疲惫,躺下后不一会就睡着了。
说是床,也只是在靠着石台和墙壁中间的缝隙间,用石头、树枝树叶、稻草铺成了一张草床,这就是她们睡觉的地方。
池夏望着眼前一片黑漆漆,这里虽然破破烂烂的,但胜在清净。
而且,虽然只有今晚这一面,池夏却能感受到林寡妇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爱护。
上辈子的她出生后,父母只把她当下一场的备用粮,只可惜他们先一步成为了别人桌上的盘中餐。
所以在面对林寡妇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别扭,又觉得有些熨贴。
原来,有一个妈妈是这种感觉吗?
虽然这份感情是对原主的,但如今却是她在感受,那么身为女儿也应该回报这份恩情。
想到这里,池夏愉悦地接受了现如今的身份,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屋就有了声响,黑暗中池夏瞬间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却躺着没动。
她意识清醒,能清晰的听到房屋里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娘,你病还没好,今天就要去上工?”男声很是反对。
林寡妇却柔声道:“我没事。倒是你大姐好像有些发烧,你就留在家好好照顾她们,知道吗?对了,你把那刀也磨磨,你大姐昨晚捉了一只兔子回来,今晚煮。”
都有肉吃了,男声答应的还是不怎么乐意,“我知道了,娘。”
林寡妇走后,池秋就开始故意制造乒乒乓乓的声音,弄的池夏脑袋直突突,烦躁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