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底。
直到内丹发出道响亮的“噼啪”声。
她脚下一空,滚倒在大片黏液中。
黏液还在翻着泡,还有红虫在源源不断窜出。
因管子抽搐而翻涌不停的地面也将她带得东倒西歪,根本站不起来。
“我现在很怀疑,你真的能活着出去吗?”
听到二十七的话,冼江月苦笑:“我也很怀疑。”
它终于长长叹出口气,月昃无控自动,在冼江月身周游走一圈,随后爆发出极为耀眼的蓝色光芒。
“这是存在剑中的月华之力,可助你破除谜障,这里被邪诡控制,早成困局,你专心寻找出路,其余我来替你挡下。”
说完,月昃竖起,瞬间打开一道屏,阻拦住成片袭来的虫。
它没有注意到冼江月眼中飞速抹过的狡黠之色,只听她道:“多谢。”
有了月昃光华指引,之前隐没在黑暗中的事物开始显现。
原来这里就是一座洞窟,见方很大,许多奇异的花纹从洞顶延伸而下,像球形一般包围着悬在半空,由管子组成的巨大脉络上,脉络并不是笔直的,而是盘旋不定,时而交叠,时而弯曲,彼此黏连,若是在黑暗中行走,极有可能当做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直道。
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正通往洞窟正下方的诡异湖泊。
湖水与管子喷出的绿液很像,正泛着萤萤不祥的光。
但那里至少不会被红虫咬。
冼江月找定方向,手伸向月昃喝道:“在下面,走!”
一人一剑,顿时如流星破空般,直冲而下。
红云依旧如尾,追随不断,然后被溅起的水花冲碎成灰。
“我们暂时安全了。”冼江月屏气潜在水下,透过浮沫看着那些红虫在湖面盘旋而不能入,内心松了口气。
她此刻身心疲惫,真气耗竭,小腹巨痛,很需要疗伤休息,于是干脆趴到月昃剑身上,指着直通入湖底深处的管子内心道:“二十七,驼驼我呗,我们去看看这些‘根’通往哪里。”
“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先找个能换气的地方比较好。”二十七默默道。
冼江月拍拍月昃笑眯眯:“哇,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知道。”语气很坏,月昃却开始前行。
顺着管子走,又开始进入窄道,但很神奇的,在一个无人带路很难发觉的岔道内,有一方人工开凿的山洞,山洞包裹着巨型的空气泡泡,湖水很难侵袭入内。
冼江月一下子滚入洞中,平摊开四肢,庆幸自己还有劫后余生。
月昃也飘进来,就这样悬浮在她身边,似乎在欣赏她的狼狈。
冼江月弹了它下:“你真的很恶趣味诶。”
二十七哼道:“彼此彼此。”
“难怪我刚来就能唤出月昃。”冼江月撑着身体站起来,给自己捏了个净身咒。
这方山洞大概是前人用来休息的,石床石凳石桌石灯一应俱全,还有火种和篝火炉子。
可惜没有食物,否则冼江月高低要给自己煮碗汤压压惊。
月昃索性跟在她身后飘着,也不回去了,一边道:“你怎
么察觉的?”
“那只国二。”冼江月边确认这里是不是真的连粒米都没有,边回答它:“那时我就觉得,你至少是个灵物,否则不可能附身到蓑羽鹤上,而我身上可能有灵的事物,除了月昃不作二想。”
可惜真的啥吃的都没有,冼江月只能拿过火种,为自己,和月昃,点了盏灯:“多谢你总是救我于危难。”
月昃荡了荡,随后突然消失在原地:“我累了,你也休息吧。”
冼江月捂着嘴笑了笑:“晚安。”
洞中只有孤灯,不见日月,温度还算适宜,冼江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又不敢睡太沉,她始终记得这里是危险境地,于是梦魇就这样找上了她。
“叫什么名字?”
“冼江月。”
“接下来会帮你清洗小腿骨上的癌变组织,放松深呼吸,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
“不好,患者心跳极速加快,血压上升,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术中知晓,麻醉医生呢?”
“他今天四个手术轮台,我去叫他!”
……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抱歉。”
冼江月猛地睁开眼睛,是啊,她是死在手术台上的,多年抗癌路让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撑住那么突发的变故,而且她哪里来的亲妹妹?
她不过是个被人遗弃在山中,被道观好心收留的孤儿。
“冼江月,起来吹灯,它们来了。”
“谁?”虽然有疑问,但她还是立刻翻身下床照做,就在灯灭后不久,安静到只有水下隆隆声的湖里传来阵阵拍水声。
冼江月躲在洞壁后借由微弱的绿光偷偷看去,一群巨大的黑色水母正从洞口掠过,它们的伞面上似乎还有血管状的红色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