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便听二人语气不无嘲讽的解释道:“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个作孽太多,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的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转生成了猪,另外一个则被关在酆都县的大狱之中,唯有受够应有的刑罚才能转世托生,又何须我们二人动手呢?”
故事讲到这,从旁听着的张恒志愣了一愣,继而又释然的笑了笑。
想来这故事里的酆都大狱指的并不是丰都县的典狱,说的应该是阴间的大牢。
张恒志前后的神情变化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些听故事的学子一个个兴味盎然,自然没有留意察觉。
那讲故事的学子还在侃侃而谈的继续讲着。
话说那王奎与荷花儿在说完这些后便连连冷笑起来,继续对在场的章家众人说道:“现下报应不够的也只有这个翁大立了,他前身做过的坏事也不比那两个家伙少,却善于经营自己的名声,在百姓之间留下了‘清官’的美誉,加之一直身居高位,广结人脉,即便被罢免也无人为难他,所以迟迟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那王奎说到这,语气竟有些欣慰道:
“不枉我与荷花儿苦等多年,才终于等到他第三次投胎做了一个小小的举人,如今的他没有官威庇佑,俸禄也不高,又加之时局变动,不像当时的明朝一样,皇室气数将尽,纲纪不整,就连当时的阴司鬼神都昏聩的很,任凭我与荷花儿屡次提出申诉,皆得不到允准,而如今却不同了,如今的大清龙运昌盛,政治清明,便连地府的阴官也在这一团正气之下洗心革面勤于精业,岂不正是我与荷花儿复仇的良机?”
章家众人闻言便明白这两只冤鬼是非报仇不可了,可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所作为,于是纷纷跪下求情道:
“前尘往事实不可追,我们亦知你二位是有怨气在的,只要二位愿意高抬贵手,我们便让家主出面,请高僧来为你们做一场大大的法事,多以祭品供奉,超度你们二位如何?”
那王奎和荷花儿闻言却不为所动。
只听王奎冷声道:“如果我二人确实有罪,那的确需要高僧超度,可我们分明没有任何罪行,为什么需要高僧来超度呢?”
那荷花儿也随声附和道:“正是如此,况且所谓超度,也不过是让我们早早脱离阴界,快些托生成人罢了,可我二人怨念不消,即便是托生成人,只要遇到这翁大立的后身,也是要报仇雪恨的,不若现在就叫他死在我们手中来的痛快解恨,至于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些……”
那荷花儿的声音顿了顿方才解释道:“我们之所以浪费口舌在这和你们说这些,是因为这是隔世之事,旁观者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翁大立的后身章大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才耐着性子也要将这份隔世之仇说清楚,一来不这样,他死的不明不白,二来我二人也早就想过,要以此事来警戒后世那些做官的人,倘若官身不正,报应早晚会到。”
“你们也趁早收起用法事祭品来收买我们的念头罢。”王奎极为不屑的说道:“阴司衙门早就找过我们多次说允许我们托生为人了,只不过都被我们拒绝了,现在等我们报完仇,依旧随时可以投胎做人去。”
那王奎附身在章大立身上说完这些话后,随着众人的惊呼,便见他拿起旁边用来削水果的小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的开始割身上的肉。
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直接将章家众人惊呆在原地,他们已经忘了该作何反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章大立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削落下来吧唧吧唧的坠落到地面上,而那章大立的脸上则一会表现出痛苦之状,一会面无表情的来回切换着,与此同时,他的口中还在发出男女交谈的声音。
一会用女声的声音问:“这像不像剐刑?”
一会又用男声语气畅快的问:“你可知道痛吗?”
就这样,等到在场的章家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章大立已经被割的血流成河,轰然倒地后气绝身亡了。
故事讲到这就算完了,那讲故事的学子形容的栩栩如生,直教在场听故事的众人也仿佛亲眼所见般目瞪口呆。
场面一时间寂静极了,直到一名学子出声质疑方才打破这份寂静。
只听他语气喃喃的问道:“这故事可是真实发生的事吗?又是如何传出来的。”
他言语不无质疑道:“若是真实发生的事,又如何确定那章大立的确是被冤魂索命害死的呢?便是那章大立只是个举人也无官阶在身,却也是条人命,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当地的官府便相信了那鬼神的说法,都不彻查的吗?”
这学子问的认真,倒叫那讲故事的学子哑口无言的呆住了,张着嘴巴站立了良久方才略带几分不悦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
他道:“不过是一桩口口相传的奇闻异事罢了,只有你这种读书读到脑子迂腐住了的家伙才会刨根问底的去问这些细枝末节吧。是真是假那是当地官府的事情,至于你我,也就是故事传到这,当个快意恩仇的趣闻一听便罢了。”
那提出质疑的学子便不说话了,可那讲故事的学子自觉被扫了兴致内心不快仍在喋喋不休的说:“况且你还不明白吗?这故事即便是被杜撰出来的,也是为了夸赞我大清政治清明,各府各司纪律严明,早已不似晚明那般昏聩迂腐。”
应当是想寻找一份认同感,他说着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箭步跨到张恒志身边,然后煞有介事的问张恒志道:
“先生也曾是考取过功名的人,您来评评我说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整个书院霎时间安静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