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棋子,倒是可惜了,拓跋太子还真是舍得,是觉得我在开玩笑,不会真的将这棋毁了?”
苏念随手拿起一个白色的棋子,指尖处传来微暖的触感。
传说中的冷暖棋,如今她倒是看到了。
冷暖棋中白棋为暖棋,黑棋则为冷棋,分别是用暖玉跟凉玉打制的,天下也就这么一副棋,难得的很。
她还真就不信,拓跋然会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不过王妃一向爱惜宝贝,下完这一盘局,我将这幅棋送给王妃如何,到时候是毁是留,全凭王妃做主。”
拓跋然缓缓一笑,看着苏念的眼神专注。
他那副姿态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苏念是多年不见的老熟人。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下棋,太子非要跟我下,那我就胡乱下吧。”苏念轻笑一声,握着手中的暖棋把玩着。
“好。”拓跋然看着她娇艳的小脸,阳光晃眼,打在她脸上,似乎更耀眼了几分。
他手执黑棋,缓缓落下,随着他落子,棋局刹那间活了起来。
苏念收回视线,视线看向棋局,不大的棋盘因为那一枚棋被搅动了风云。
她摩擦了一下手上的那枚白棋,眸子清凉,宛若流水。
“啪嗒”一声,一子落下,却下
在了最旁边的一个角落中,转眼间,棋盘因为她的这一子,生生改变了原有的棋局。
苏念随意的落子,拓跋然好似一点都不惊讶,唇角的笑都暖了三分,他拿着黑棋,又落下一子。
他落子后,苏念立马就跟了下来,一时间,二人一个接一个的落子,分毫不让,宛若一场无形的厮杀,展现在这小小的棋盘上。
拓跋然身后,刘宝贵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身旁跟他同排而立的黑衣侍卫。
黑衣侍卫目不斜视,一眼都没有往棋盘那边看,刘宝贵心中实在好奇,黑衣侍卫不解风情,他倒是要看看的。
太子的棋术放眼三国,怕是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太子殿下从小金贵,最喜欢的便是下棋,一手棋下的出神入化,还曾破解过天下三大残局之一的灭凰棋局,得真雾道长却亲传的冷暖棋。
但也是在破解了灭凰棋局后,太子殿下就再也不曾跟人对弈了,他只当太子殿下找不到对手,直到几年前殿下在鬼蜮城,跟人对弈,被对方以一子击败,率先破解了第二道残局:惊世棋局。
从那以后,殿下再也没跟人下过棋,这么多年了,殿下每次都是自己跟自己对弈。
刘宝贵不懂,为什么殿下他一大早就等在这
里,让他有一种错觉,好似他一直在等离王妃一样。
可是,离王妃真的会下棋么?
刘宝贵大着胆子往棋局上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唇角抽搐,抖着眼皮看向苏念。
苏念浑身跟没有骨头一样,落下一子,懒洋洋的伸伸腿,又落下一子,无聊的拖着脸。
刘宝贵刹那间跟被雷劈了一样,殿下确定离王妃真的会下棋么。
便是大隋京都以前传的那些消息是假的,离王妃没有那么不堪,但也没听说过她会下棋啊,殿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殿下这几年一直在研究最后一道残局的破解之法,能让他与之对弈的,便是他认为能破解残局的人。
可是,那人能是离王妃?
刘宝贵觉得他大概是猜错了,殿下就只是想找个人下棋,绝对不是觉得离王妃能破解残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棋盘上的棋子摆了一半,拓跋然落下一子,苏念就紧跟其后,她不快不慢,不急不忙,端的是优哉游哉,清闲的不行。
拓跋然唇角一直带着笑,他好似很高兴,周围都萦绕了一股愉悦的氛围,苏念眼皮子拢搭着,似乎不想看见拓跋然这么开心的样子,她伸手在棋盒中拿了一枚棋子,眼睛
扫了一眼棋盘,落在了正中间。
若说刚才的棋局好似一盘散沙,那么现在苏念那一枚棋子落下后就好似让整个棋盘活了一样。
拓跋然唇角的笑一顿,眼中刹那间风起云动,好似有气流迅速凝聚。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间也发生了变化,就连刘宝贵也察觉到了,他揉了揉眼睛,随即瞳孔一缩。
他的娘啊,这棋局怎么忽然像变了一个样子一样?
苏念轻笑一声,歪着头,扫了一眼那棋局,随即一改刚才的懒散跟套路,就好似刚才下棋的人不是她一样。
几乎完全不同的招式,一子一子的落下,若说刚才是苏念追着拓跋然,那么此时就是她在主动进攻。
拓跋然落下一子后,苏念马上就落了下去,反而是拓跋然,速度要比苏念慢很多,苏念玩味一笑,舌尖抵着口腔,只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慢。
没办法,她就喜欢好东西,尤其是这幅冷暖棋,她想赢回去留给小宝。
日后小宝若是想要下棋,就用这幅棋,她可是知道的,这幅棋对身体有好处,因为玉的材质特殊,是天下难得暖玉跟凉玉。
拓跋然低头看着棋局,睫毛眨个不停,黑压压的睫羽轻轻的闪着,到底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不一
会,他又落下一子,速度快了一些,苏念看着棋局,眼中深意一闪而过,随后她在刚才拓跋然下的棋子旁迅速的落下一子。
并驾齐驱!
拓跋然的睫毛眨动的更快,手指微动,二人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刘宝贵看着棋局,屏住呼吸,他觉得,刚才离王妃下的棋都是一场烟雾弹,怕是真正的对弈要开始了。
二人相互坐着,小小的棋局宛若战场,你来我往,旗鼓相当,谁若是能突破重围,另辟蹊径,谁就会赢了这场棋。
刘宝贵揉了揉眼睛,他好似看到不仅自家殿下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辽源,而离王妃身后,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棋盘,好似一场无形的厮杀,双方手中的棋子就好似手下的兵,旗鼓相当间只看执棋人到底要如何用兵。
刘宝贵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紧紧注视着棋盘,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殿下跟人下棋这么严肃,就连跟真雾道长,也不曾如此吧。
这一场棋局,到底谁赢谁输,他头一次觉得太子殿下竟好似会输一样。
苏念眼睛盯着棋盘,并没有慌乱,也没有焦急,她很稳,只是专注的看着棋盘,拓跋然也看着棋盘,一手执棋,另外一只手,放在身前,细看,他的指尖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