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支撑着李笑君有些虚软的身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掌不要太用力。
“旁的人都已经下海了,你怎的还在这里?”
话虽如此问,他的眼睛却凌冽地盯着她身后的杜炎。
杜炎早在看到杜衡身影的时候就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这会压抑着心中的滔天狂怒,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回杜衡的话。
“我担心珠珠,有些话想同她嘱咐一番。”
杜衡定定地看着他,亦是强压心中莫名的怒意,甚至连脸上惯常的笑都维持不住。
“若是嘱咐完了,就赶紧去采珠吧。这次大赛父王很重视,万不能出什么大篓子。”
即便压抑着情绪,他的声音还是像寒冬腊月透过门缝吹来的冷风,让人不敢动弹。
李笑君跟在他身后去了采珠的地方,眼底满是将要绷断的讥嘲。
看啊,多可笑。
即使已经暴怒,杜炎还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在杜衡这个世子面前掩下自己卑鄙丑陋的那一面。
多么可笑,又多么恶心。
她知道,杜炎此刻一定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他在等,就像一个身处暗处的猎人,在等最好的时机,给他的猎物不能翻身的致命一击!
就像前世……
可她已经不愿再跟他这样躲躲藏藏了。
到了采珠的海边,杜衡神色还是不太好,口气也有些生硬:
“你虽含着金汤匙长大,习惯散漫游戏人生,可并非所有事都得为你的一时欢愉让步。
今日这种场合,还跟杜炎嬉闹延误正事,你可知——”
“噗通——”
李笑君一个猛子跃入海中。
方才那一刻,李笑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在潜入水中,伤心跟宽阔的海洋融为一体,便不会有人看得出她不要钱的泪珠子。
如果注定无法挣脱,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吧!
这一世,她李笑君绝不会再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生活造成摧毁性的打击,不论那个男人是杜炎,亦或是杜衡!
她敏捷地往海底深处潜去。
随着她的身影潜入水面消失不见,岸上其他珠雕世家俱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今年柳月升因伤不能参赛,只能让家中两个女儿上场珠雕也就罢了,怎么连采珠也派李笑君这样一个小丫头下去。
莫非李家的采珠人也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是因为明知不可能夺冠,就自暴自弃了?
整个看场都骚动起来。
“柳月升,今年你们若实在参赛不便,不如禀了王爷退赛,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就是,若是没有好的采珠人,与我说一声,让我儿子顺带着替你捞一颗不就是了?何必让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海。”
“还有你家青云丫头,出嫁这么些年,听说在方家做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如今还能握得住刻刀吗?”
众说纷纭,到处都是聒噪的议论声。
只提起两姐妹,却都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语气,显然无人相信两个脸嫩的小姑娘能在能忍辈出的赛场上掀起什么风浪。
直到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炸响在众人耳边:
“柳月升!我敬你是云娘的母亲,叫你一声岳母!
你却让我刚生产完的妻子替你参加珠雕大赛。珠雕一技最费心血,你分明是想让我妻子气血双亏!
蛇蝎毒妇!快将我妻子还给我!”
李青云的丈夫方少康双手握拳,眸泛凶光,满脸愤慨!
竟是在李府不得其门而入,追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