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宫偏殿,李笑君双眼圆瞪死死盯着紧闭着纹丝不动的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嘎吱被推开。
李笑君瞳孔倏地一缩,躺在床上竭力伸着脖子从门缝里往外看。
会是他吗……
“珠珠,你在等朕吗?”
杜炎温和的声音传来,黑金厚底的靴子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到李笑君面前。
李笑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和骇然,随即极快地掩饰开,垂着眼皮转开头。
心里头却是止不住的焦躁。
杜衡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日头升上柳树梢头的时候就会来接她吗?
难道他反悔了?
不不不,杜衡为人端方重诺,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即便竭力说服着自己,李笑君仍是抑制不住地一阵一阵恐惧慌乱涌上心头,这会子,她连敷衍杜炎的心思都提不起。
杜炎难得地没有被她冷淡的态度给激怒,唇畔甚至挂着由内而外的愉悦,“珠珠,今儿是你生日,朕特意给你带了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一直遮掩着手掌的袖子微微抬起,露出里头的什么东西。
李笑君本想不耐烦地把他打发走,却在下一瞬目光一凝,极致的恐惧和锥心的痛扑面而来,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透不过气。
那明黄色的袖子好似寿礼上的绸布一般完完全全垂落下去,露出内里那,杜衡的,沾着血迹的头颅!
李笑君天灵盖好似受了什么重击,整个人灵魂出窍。
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抽干了空气,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这一定是假的,是噩梦!
杜衡怎么会死?
他曾经安慰她,就算手脚俱断,也不必困守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愿意守护着她,带她去荼州,背她爬山,带她去荼州深海捞最大的珍珠。
这样光风霁月,这样坦荡笃定,强大得仿佛能荡平世间所有坎坷困境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连全尸都没有的头颅!
李笑君费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杜炎凑得离她更近了一点,笑眯眯得仿佛得逞的狐狸。
“御林军早就发现杜衡的人在皇宫附近潜伏,朕一猜就知道他是来找你的,将你这龙泉宫守得严严实实,终于叫他栽在朕的手里。
日后再也没人打你的主意,你开不开心?”
李笑君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双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杜炎,“你这个畜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若是可以,她恨不能跟杜炎拼个鱼死网破。
只是她手脚俱断,整个人如同废人一般瘫在床上连动动手指都无法。
此刻即便恨得心头滴血,也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杜炎如丢垃圾一般随手将杜衡的头颅丢到一边。
被誉为荼州玉郎的俊秀面容这会沾了血,咕噜噜地在地毯上滚着撞到凳子腿上,李笑君顿时理智全无地破口大骂!
“你可真够恶心的!蛆虫里爬出来的臭虫,穿上龙袍就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我呸!你跟你那个婊子娘一样,这辈子都只配给杜衡提鞋!不,提鞋都不配!”
相识多年,她太知道如何轻而易举激怒杜炎。
果然,杜炎脸上的阴郁戾气一闪而逝,顿了顿,冷声道:
“就是你这横冲直撞的性子,朕才由着人废了你的手脚,没成想,你却还是没学乖。”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