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怎么了?”他们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好事。”我靠在墙上,拍拍自己的胸口说。
樊武抬来椅子让我坐下,我慢慢告诉他们卫主任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很开心,并一起商讨了出行时间。
樊武离开几天后,樊成请假来了。
此时的广州已经有了凉意,秋风习习,路边的树木逐渐变黄,道路上铺满了薄薄的叶子,整个城市显得有些忧郁。
这几天晚上,樊成在医院陪着樊舟,而我则去金子那里休息,早上8点再乘地铁回来。
今天晚上9点,樊成送我去地铁站,我们边走边说。
“樊舟今天的血项检查结果相比前两天有所改善。只要保持这个水平,我们就有时间给他治疗。”
我轻声说:“是的,能够从半流食改成米饭,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气色也不错。不过,目前的治疗方案,吕主任还是建议移植手术。”
樊成告诉我,樊武回去后与他商量过,急病需急治,如果情况突然恶化,还是需要进行手术。他打算卖掉房子来凑齐樊舟的移植手术费用。但他也多次打听过,移植并不能完全治愈,所以,如果樊舟的情况保持稳定,那就去福建找那位患者。
我告诉樊成,如果要去福建寻找卫主任当年的那位小患者,樊舟必须保持稳定至少十天以上才能出发。毕竟,去福建就必须将他转院回海南。
“这是一个两难的情况。这次来我已经用完了今年的假期,而家里的两个妹妹都没上过学,连普通话都听不懂,又怎么能够远行。樊武也不行,他跑长途时是有老板陪同,他也不能够独自出门去找药。”
“无论多么辛苦,我都会努力找到中药偏方来治疗樊舟的病,我要为你回报父母。”
地铁缓缓进站,鸣笛响起,车门打开时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我与樊成道别,跟随人流上了车厢。直到鸣笛再次响起,车门关闭,地铁慢慢启动,樊成的手还在头顶挥动着。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窗外静谧而深邃的黑暗笼罩着一切,天边的星星闪着淡淡的微光,仿佛述说着某种哀伤。
还未到六点,我提前起床洗漱。既然无法入眠,我决定赶早给樊成和樊舟买早餐,然后让樊成休息片刻。樊成的神经衰弱很严重,睡眠很浅,肯定是整晚都没合眼,但他又不愿意去旅馆开房间休息。
进入樊舟的病房时,才7点,他还未醒来,但樊成站在电梯旁的窗前发呆。
我的脚步声引起了樊成的注意,他转身说:“这么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一回去你又得忙开了,你的身体怎么能撑得那么久呢?”
“反正也睡不着,呆在那里也放心不下,还不如早早过来。”
樊舟听到我们的对话也醒了,说:“大嫂,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这才几点钟?”
我对他们兄弟俩说:“没关系。”然后去打温水给樊舟洗脸。
例行检查的护士过来了,说:“加36床,准备抽血,等会儿还有一个骨髓穿刺。”
“又要做穿刺检查?”我叫道。
“是的,医嘱上写的,已经好几天没做了。”
“吃下去的那点营养都不足够抽取。”我无奈地说。
护士没有回应,专心给樊舟抽血。护士离开后,我让樊舟赶紧吃早餐,因为马上就要进行骨穿。樊舟看起来很平静,但樊成的情绪就不好了,他眼睛里噙着泪水,找了个借口下楼去了。
本来,樊武和樊成轮流来看樊舟,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一直不错。然而,樊成离开的第二天晚上,周末请假回家看孩子的加37床又插着氧气进来了,医生和护士都感到异常困难。
这次陪着他进来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他曾经提及的叔叔、婶婶和堂弟,以及他的父母。遗憾的是,尽管他的父母哀求了无数次,他仍然不同意进行抢救,最终自己拔掉了氧气管,大约几分钟之后,他就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