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舟开始着急起来,他想先回家去,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还需要带些换洗的衣服。
这时医生呵斥道:“难道你不重视你自己的生命吗?忙碌的事情打个电话回家交代一下,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住院期间你将需要穿上病号服。”
樊舟本来情绪有些焦虑,听医生这么一说就更加急躁,他说:“医生,我家在农村,父母年纪已大,他们知道我今天来城里看病,如果现在不回去,他们就会被吓坏。”
医生几乎大声地说道:“你的情况可能随时会发生大出血,即使是皮肤上的擦伤都可能危及生命。”
我意识到情况非常严重,转身对樊舟说现在必须住院,我们必须听从医生的建议。
樊舟却坚持要回家,并答应明天早上就回来,因为如果他今天不回去,爸妈就会急坏的。
我深知公公婆婆的性格,如果樊舟今天不回家,那两位老人肯定就不吃不喝也不睡,这样一来,可能会导致一些不良的情况发生。此外,樊舟也需要回家安静下来,平复一下内心的震惊。
我迅速改变口吻,几乎是恳求地说:“医生,我向您保证,明天一早就会把我的小叔子送到医院。我们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住院,现在手上的钱不足以支付押金。”
医生听我说押金不够,终于松了口气,说:“既然他坚持明天入院,我也没有办法。但请注意,离开医院后就无法有任何保障了。从现在开始,病人只能吃流质食物,以防止牙龈出血。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医院门口,我再三嘱咐樊舟在路上要小心谨慎,遵守医生的嘱咐。
而后,樊舟急匆匆地带着壮壮去客运站了。
在海南的夏天,即使是夜晚,温度依然很高。黑暗中,蝉鸣声回荡在耳边刺激着听觉,让人异常烦躁。
晚上9点多的时候,我给樊成打了电话。因为第二天要上公开课,他正备课。
我告诉他樊舟在医院的诊断结果。
樊成问:“再生障碍性贫血,就是比较严重的贫血吗?”
“不是。”
樊成又问:“是血癌吗?像白血病那样严重吗?”
我告诉他,我已经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再障是指骨髓已经坏死,无法产生血液,情况很严重,可能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我安慰他说,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不能急躁。
“这么严重的情况要先瞒着小弟,也要瞒住爸妈。”
樊成叹了叹气,说他的公开课还有其他学校的老师会来听,课程时间表早在两周前就安排好并公布,无法请假。
我让樊成放心,我会处理好事情并照顾好樊舟。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9点半。明天还要去办理樊舟的住院手续,我需要跟公司领导请假,于是挂断了樊成的电话。
从下午拿到樊舟的检查报告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心神不宁。到了夜里,时间似乎变得非常缓慢,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失眠就像一只无形的魔爪,紧紧地抓住了我,挣扎,呼吸也变得困难。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打开随身听播放音乐,却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又打开电视,但注意力仍无法分散。一切让我感到更加焦灼,这种状态反复循环,直到天亮,似乎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将我从这焦躁中解脱出来。
早上六点多,我只买了一个馒头,就赶往公交站去乘车。
我住在这座城市的东北角,而樊舟要住的医院在城市的西南端,形成了一条对角线。公交线路曲曲折折,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医院附近的站点。这样一来,我正好可以赶上樊舟搭乘来省城的最早那班车。
车窗外,早起的人们匆匆忙忙,有晨练的、上学的、上班的、做买卖的,和平常的生活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对于我来说,生活已经在昨天彻底地改变了,而我的不幸就从今天开始。